恰在此刻,遥远的西方天际处,一阵清脆响亮的马蹄声骤然响起。随后,一白一红两匹雄健高大的骏马如闪电般疾驰而来。骑乘于白色马匹之上的男子,遥遥地向着井台方向匆匆一瞥。然而,仅仅只是这惊鸿一瞥,却令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牢牢牵引住了。
原来,井台上静静地伫立着一道人影。灿烂和煦的阳光倾洒而下,轻柔地映照在她的身躯之上,勾勒出一张清丽动人、光彩照人的侧脸轮廓。那张侧脸仿若数日前他在扬州城内无意间瞥见的那幅堪称绝世佳品的《夕照西洋女神图》中的神女面容,美得令人窒息,令人心醉神迷。
他猛地用力一扯手中的马缰,狠狠地勒紧胯下的白马。白马吃痛之下,四蹄猛然伸直,继续朝前狂奔而去,同时掀起一阵漫天飞舞的尘土与碎石。而他的双眸则始终紧紧凝视着何雨竹那绝美的侧脸,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在一种茫然失神的状态当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另一匹马也传来一阵嘶鸣,只见另一名男子拼命拉扯缰绳,想要止住狂奔的枣红马。然而,受惊的枣红马却并不领情,两只前蹄猛然跃起,险些把骑手甩下马背。
何雨竹听到前方不远处两声马儿的嘶鸣相继停下,她微微抬起头,瞄了那两个人一眼。眼前飞扬起阵阵尘土,但她并未在意,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专注于手中正在清洗的衣物。
那位骑着白马、身着豆绿色丝质长袍的青年,乃是本村有名的富家子弟——李正财。他比李启先年长两岁,身形高挑而瘦削,相貌还算俊朗。站在他身旁的黑衣人,则是李家的护卫翟彪。
数月前,李正财托关系找到了在扬州知府当差的远房表亲,希望能花钱买通门路,在扬州知府衙门里谋取一官半职。可惜事与愿违,大半年过去了,仍然毫无消息。此番二人专程前往扬州探听此事进度,不料依旧无果,只好匆匆策马返程。
李正财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何雨竹,心中暗自惊叹不已: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艳动人之女子!他翻身下马后,将手中缰绳随意扔给身后的翟彪,便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朝何雨竹缓缓走来,并开口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娘子,敢问你是否居住在此处呀?为何在下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之人呢?”
由于何家贫穷,婚礼自然也十分简陋朴素,并未大肆操办宴席宴请宾客。仅仅邀请了几位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以及左邻右舍一同聚餐饮酒,稍微庆祝一番罢了。所以,村里知晓此事者寥寥无几,李正财这个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不知情倒也不足为奇。
何雨竹听到声音抬起头,快速瞥了对方一眼,但并未答话,而是继续低头默默揉搓清洗着衣物。
然而,李正财不仅未因遭受冷落而感到丝毫尴尬或无趣,反倒对何雨竹这轻描淡写的一瞥赞赏有加,认为此女媚眼如丝、千娇百媚。
紧接着,他向前再靠近一些,蹲下身子,轻轻抓起何雨竹的左手,心疼地说道:“哎呀,这天寒地冻的,怎能让你这般娇柔可人的姑娘在此受苦受累呢?瞧瞧你的小手,都已被冻得通红,手背上更是布满裂痕。真是令我好生怜惜啊!”说罢,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将何雨竹那冰冷的双手捧至嘴边,哈气试图取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何雨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端起那只沉甸甸的铜盆,朝着院子里飞奔而去。与此同时,李正财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进了门。
何雨竹一边狂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启先!启先!你赶快出来啊,有坏人闯进来啦!\"
听到妻子的呼喊声,李启先毫不犹豫地掀起门帘,大步流星地跨出门槛。尽管此时的他身高还不算出众,但比起同龄人来说已经毫不逊色。眼见着妻子被追赶,他一个箭步向前冲去,紧紧拉住妻子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并义正言辞地呵斥道:\"李正财,你给我站住!竟敢擅闯我家,究竟想干什么?\"
李正财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哦? 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小个子啊,没想到如今竟然长得如此高大。这位小娘子又是何方神圣呢?难不成是你的妹妹?嘿嘿,依我看可不太像哟......\"话音未落,他便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轻轻一甩扇子展开,然后故作潇洒地摇了几下,试图展现出自己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一面。
然而面对李正财这般挑衅行为,李启先气得火冒三丈,双眼圆睁瞪着对方,怒不可遏地吼道:\"少废话!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她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岂容你在此放肆!若再不离开,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甚至打断你的狗腿!\"
李正财被李启先的样子吓得退了一步,这时候门外的身材高大的护院翟彪栓好了马走了进来。
看到护院翟彪进来后,李正财的腰杆又硬了起来,说道:“哟,小矬子,你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这么厉害吗?我进了你家的院子,你就要打断我的腿?来,你过来试试。”
李启先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憎恶、欠揍至极之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意。他向前迈出一步,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李正财的臀部。李正财试图侧身躲避,但由于他根本毫无武艺根基,动作迟缓笨拙,终究未能躲开这一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李正财重重摔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屁股,痛苦地哀嚎着:\"哎哟!好痛啊!\"
然而,这一脚李启先是并未使出全力,若以内力加持,恐怕此时李正财已不仅仅只是捂着屁股惨叫那么简单了。
一旁的护卫翟彪眼见自家主人吃亏受苦,急忙上前将李正财搀扶起身来。
李正财仍心有不甘,一面揉搓着疼痛难耐的屁股,一面破口大骂道:\"蠢货!你急匆匆地把我扶起来作甚?难道没瞧见我遭人毒打了不成?还愣着干嘛,快给本少爷回击啊!\"
翟彪听闻此言,抬起头来,仔细端详起李启先来。只见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后,开口说道:\"真没想到,平日里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还是个身怀绝技的行家。敢问阁下这身厉害的内家功法究竟师从何处呀?\"
武功分为外家功夫和内家功夫,外家功夫主要是身法招式,力气通常主要是靠打熬体力,练得多了自然力气就大了。内家功夫则不同,主要是修炼内力,是通过吸收天地能量变成人体内真气,使人具有超过常人的能力。
学习外家功夫很简单,随便跟一个会外家功夫的人学习或者别人练你在旁边看,都能学的七七八八,毕竟只是些招式动作而已,没什么高深的运用技法。当然一些名门大派也有外家功法,但是那些外家功夫通常都会配合本门的内家功法进行修炼,如果只修习外家功法的话也没有很大的效果。
内家功夫则完全不同,修炼的时候你看不到内在的运功和修炼。学习内家功夫的途径有两个,一个是拜师,通常是去某个门派;另一个就是自己参照秘籍学习,当然这个难度要高的多。一个没有武学基础的普通人要想自行学习内家功夫,就必须先了解人体的穴道和经络,然后吸收天地能量转化成真气,体内真气沿经络运行,并最终压缩进丹田,其难度可想而知。
翟彪有此疑问是因为他知道学习内家功夫的人通常有师承,不敢轻易得罪,否则打了徒弟,师父出来,这就不好办了。
“这你管的着吗?跟你的主子一块儿滚。”刘启先就没给他一口好气。
“我先试试你的身手再说。”翟彪还是很重视刘启先,说完两脚一前一后,沉腰挺胸,一记“白虎出洞”,身体前扑,双拳直奔面门打了过来。
翟彪练得是“虎形拳”,这是最常见外家拳法,并不需要修炼内力,只要打熬身体就行。外家功法练到最高境界基本接近炼气期巅峰,与修炼内家真气的武者随着年龄的增加内功愈来愈深厚不同,外家功是五十岁达到顶峰,然后走下坡路。
李启先虽然没有专门练习过外功,但因为常年修炼内功,其身体协调性和速度都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只见他左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叼住护院的左手手腕,向左猛地一甩,紧接着身形一闪,迅速欺近翟彪身前,右拳如疾风般朝着翟彪胸口捣出。
翟彪见状不敢怠慢,连忙侧身一闪,使出一招“怒虎穿林”,动作矫健灵活,转身之际右腿顺势扫出,正是一式“虎尾脚”。
李启先不慌不忙,左腿抬起轻轻一挡,化解了对方的攻势,随后左腿猛地发力,如炮弹般踹向翟彪的腰腹。翟彪反应极快,纵身一跃,使出一招“饿虎吞羊”,双手如同猛虎扑食般抓向李启先。
李启先眼神一冷,右手握拳,体内真气瞬间汇聚于拳头之上,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翟彪的双爪轰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的力道正面碰撞,单手对双手,李启先向后退了一步,而翟彪则连退三步,双臂被震得发麻,一时间竟然使不出力气来。
翟彪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一把拉住李正财,朝着院子外面狂奔而去。他们来到院外的一棵树旁,那里拴着两匹骏马。
李正财怒道:“我让你打架,你跑什么?”
翟彪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双臂,苦笑道:“少爷,这还不跑啊?他这身手比我高出不少,再等一会儿,又要踢你的屁股了。”
两人从树上解开下马的缰绳,跨上马调头朝东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