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夷则没絮叨,没八卦,而带来了几大瓶酒,夷则坐在无量净土的边上,拍着土边的五彩石道:“小主神呀,其实,这些年来,我知道,你并没有睡觉,当年赤后就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她有事瞒不住我。
这些年,原道他们都以为您过得很幸福,只有我知道,你过得很苦闷,万年的折磨也是够了,什么样的深情厚意呀,不过是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这几壶万日醉是我淘来的,喝了能让人一睡不醒,忘忧忘愁,你若想喝,便喝了吧!!!”
三万六千年了,一大劫数,便是什么样的深情,也应该被时间磨灭了吧,闭眼一睡,忘却前尘,不好么,何苦为难自己。
夷则走后很久,东曦显形出来,呆呆地站着,三万六千年了么,一大劫数,她居然还没睡,看来果是她神力大涨,居然能熬得了这么久。
算了,就像夷则说的,也许她并没有什么深情厚义,不过是不放过自己罢了!干,喝了它,得过且过不好么。
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大堆酒,她拿起了一大壶万日醉,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嗯,酒香醇柔陈香,果然好酒!她拿着壶酒猛灌着,辣喉的感觉真是美妙,像是千万把小刀一样钻进了她的肚腹里,热辣热辣的,像从里向外的搅着,疼且痛快!
直把满满一大壶酒都喝了,东曦才带着笑意和泪痕,醉倒在白玉床上。
东曦再次再到梦境,却不是千山镜世,东曦长舒了一口气,暗想这万日醉还是有点门道的,她只觉得自己醉得深沉,走路摇摇晃晃,每一脚都像是踩在棉花里。而那脚似乎也不受她的控制,不听使唤地不知要到哪里去。
随她吧!
好像穿过了好多白花花棉花一样的云朵迷雾,眼前的景色突然变了,都是各色的大花,开得异常娇艳浓香,东曦不由心生欢喜,暗道这个梦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知道变出大片的花来哄她开心。
她美滋滋地在花丛中溜溜达达,高兴了还躺一躺,花朵的香气熏染着她,让她醉上加醉,脑子更加迷糊了起来,恍恍乎乎间,感觉自己的神魂好像是飘走了,飘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正感觉自己像朵云一样飘荡得很自在的时候,却被一面什么东西挡住了,勉强睁眼一看,竟是一片火红火红的荆棘,形成了一道密闭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悦地抬眼看看,这荆棘墙极高极阔,像是没有尽道一样,把她前行的路给挡着一点缝隙也没有。
岂有此理,居然如此霸道,一点空间不给别人留么,东曦想着,不由得火起,她就是睡个觉,做个梦,都不得自由,居然变出这个火荆棘的墙来拦着自己。
她运起一团神火,扔过去,想烧了那荆棘,可是神火刚一撞到那荆棘上,却无声的熄灭了。东曦更纳闷了,神火居然都不管用,噢,对了,这是在自己梦里呀,神力当然没有效果。
可是看着那碍眼的荆棘她还是气不打一片来,只好举拳砸去,只轰了几下,那荆棘墙应声而破,被拳风轰出了一个大洞。东曦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被扎破了几个血洞,微微有点疼,心道,这梦做的到是够真实的。
她也无甚在意,继续前行,遇到荆棘墙就一顿老拳轰上去,反倒觉得这感觉十分的畅快,像是打破了一层层的桎梏和枷锁。
越往里面走,荆棘丛越多,密密层层的铺满了路,东曦有些奇怪了,那荆棘的尽头,会是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便一路打了过去,及于最后,双手双脚上都被尖刺刺了个遍,血迹斑斑。
便是在这时,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荆棘球,而那荆棘球的正中间,赫然竟是鉴悬。
东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细看,确实就是鉴悬,他被困于荆棘丛中,无数巨大的尖刺正抵着他的身体各处要害,只要他稍动一点,定会被刺得鲜血淋淋。他此时似乎是正在闭着眼睛睡觉,无比的安祥。
东曦的泪一下子滴了一下,“鉴悬,真的是你么?”这三万多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不敢合眼,睁着眼睛回味过往的点点滴滴,支撑着她一直到现在,终于在梦里,见他不再受苦,而是这样,一如平时的安静睡颜。
只是,这些荆棘看着如此可恶!
“鉴悬,你别怕,我帮你把这些荆棘都拔了!让你睡得安心些。”
东曦想着,便动手去清理这些荆棘,用拳风,用掌力,一点点的去除这些荆棘,却又怕伤及鉴悬,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这些中间的荆棘都十分巨大坚硬,而且还带有毒性,每刺一下就是一个血洞,钻心的疼。东曦不敢想这些刺如果扎在鉴悬的身上会怎样。她用力地清除着,一根根,一片片,等到全部清理干净,她已经全身都被刺了个遍,雪白的云袍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渍。
她颤抖着坐在他的面前,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是她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眼泪不知不觉又来了,濡湿了一片,她也不去理它,任由它恣意的流。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就这样坐在他面前,多想,此刻就是天长地久。
她也不敢闭眼,怕一闭眼,这个安静的梦就醒了!
过了许久,眼睛里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力气了,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刺疼着,脑子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她极力地挣扎,不要,她不要这时候睡深过去。
“鉴悬,鉴悬,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赶你走,你是不是生气了,再也不要看到我?你变走了所有的东西,是不是想再也不见我了!我让你伤了心,可是,我也伤得体无完肤了……你看看!”东曦说着伸出自己被刺得破烂的一双小手。
而后,她复又抱着自己的膝头哭了,“我知道,你不会睁眼的,不会看我的,我就知道……,我都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估计你也不大想见吧……”
“谁说的!”
东曦抖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可却明显的感觉有人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像是鉴悬平时抚摸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