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尧就这么站在床前,静静凝视了苏灵若一夜。
直到红烛燃尽。
他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冷着脸替她覆好寝被。
床上的女子长睫翕动,谢乘尧立刻收起触摸着她脸颊的手,负手而立,等待着她的苏醒。
苏灵若只觉这一觉睡了许久,她原本只想着小眯一会,再等谢乘尧过来。
她撑着起身,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就见到站在面前的谢乘尧。
男子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白,笼罩皎月的清冷雾气依旧没有散去,他还是那样的病弱,只是那双黑眸,此刻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太子妃。”微白的唇冰冷的吐露出三个字。
“嫁给孤一个病秧子,太子妃是不是很不情愿?”
明明是在问苏灵若情不情愿,可话里话外,都有太子妃的字,似乎是在提醒着苏灵若如今的身份。
苏灵若掀开锦被,不知道谢乘尧在发什么疯。
“只可惜孤没有三皇子那样强健的身体,也没有四皇子会讨女子欢心,太子府中更是不比其他,病弱之身,即使登上王位,也当不了太久皇帝。姑娘莫不是失望了?”
谢乘尧逼近一步,浑身戾气压得苏灵若有些喘不过气,他抓起她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可你是我的人了,是我的太子妃,这是既定的事实。”
他凑到她身边,清润磁性的声音似十二月冬雪,在她的耳畔化开:“认命吧,太子妃。”
苏灵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殿下。”
谢乘尧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灵若忍不住颤了颤。
“孤没有在开玩笑。”
苏灵若反握住他的冰冷的手,将灼热的体温传递给了谢乘尧,“殿下多保重身子,臣女也不想成亲没几日,殿下就因病逝世。”
她站起身,拿起原本是要在新婚之夜喝下的交杯酒,在谢乘尧看不见的角度中,放入了一颗丹药。
“殿下,新婚之夜...妾身睡了过去,是我的不是。”她将酒杯递给谢乘尧,又在他的身侧坐下,“殿下,交杯酒。”
她的眸子盈盈,话语更是带着几分缱绻,谢乘尧的心微微一跳,手早已不受控制接了过去,饮了进去。
丝丝缕缕的轻盈感充斥五脏六腑。
“你昨晚做了什么梦?”
哭得如此厉害。
谢乘尧想到了她的泪,柔和的神色又变得冷厉。
她的泪似刀,一刀一刀在他的身上凌迟,将他心底最脆弱的那一处切割成无数碎片。
谢乘尧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梦到了你。”
几乎下意识的,苏灵若脱口而出。
果然,是因为他强迫了她,让她与心爱之人分离,她才会落泪吗?
“是吗?”谢乘尧冷笑,他站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笼罩。
“你再怎么不愿嫁给我,现如今也是太子妃,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离开我。”
他放下狠话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一连几日,太子谢乘尧都宿在侧殿,苏灵若每每想见他,都被谢乘尧身边的心腹拦下。
心腹犹豫着开口:“太子妃,殿下体弱,怕过了病气给你……”
苏灵若冷笑:“你告知太子,若是今天还不愿见本宫,那以后都莫再见我了。”
真病了还是不敢见她?谢乘尧自己心里清楚。
她现在成为了太子妃,皇帝也是时候去死,给她让位置了。
回了寝殿,几乎是过了片刻,谢乘尧就赶了过来。
她的消息 ,她的行踪,谢乘尧都想要一一知晓,得知下人的禀告,他想见她,却又不敢见她。
谢乘尧怕看到她哭,怕自己心软放她走。
他是断不会成全她和其他男人的。
“太子妃寻孤何事?”
男人清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苍白,苏灵若都有些怀疑那药是不是没用了。
她不想他死。
谢乘尧有些病恹恹,似乎先前不愿见她,是真的因为怕过病气。
“殿下为何不敢见我?”
“孤体弱……三天两病,怕过了病气给太子妃。”
离得近了,她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药香。
苏灵若握住他寒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殿下,我怕黑,也怕自己一个人,您能陪陪臣妾吗?”
谢乘尧一顿,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在讨好他。
冰冷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染上了女子的温度。
当天夜里,谢乘尧在她身边躺下,心跳如擂鼓,鼻尖似乎还缠绕着丝丝缕缕女子清幽的兰香。
大掌握在了苏灵若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谢乘尧下巴抵在她的肩颈。
他察觉不到她的抗拒,便愈发得寸进尺,“你是孤的女人。”
苏灵若闭着眼睛,环住男人的劲瘦腰身,“嗯。”
谢乘尧只觉被她碰过的地方烫的厉害,连忙松开了她,“谢恒之要纳靖安侯府的嫡女为侧妃。”
好端端的,提谢恒之干嘛?
“哦。”
谢恒之爱娶谁娶谁,关她什么事。
“他又纳了几个臣子庶女为侍妾。”谢乘尧又冷冷道,“你心悦他,现在是不是心里难受得紧?没能成为三皇子侧妃?反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
苏灵若瞬间睁开眼睛,环住谢乘尧腰身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谢乘尧这么阴阳怪气,不会以为她喜欢的是谢恒之吧?
见她这反应,谢乘尧满腔醋意在心里翻涌,理智也有些失控,他钳制住她的下颌,强硬地吻了上去。
苏灵若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连忙把谢乘尧推开。
他的眼中已满是病态疯狂,苍白的面容染上一丝情欲的红,只有几分血色的薄唇也因这动作变得绮红,又大口喘着粗气。
“殿下,我不喜欢谢恒之。”
她无奈道:“说我有心悦之人,是诓骗长公主的,不然公主殿下想要给我介绍京中青年才俊,她一番好意,我也不好直接推拒。”
谢乘尧心中暗爽,面上却不显,“你不必向孤解释什么,孤也不是那种小心眼子的人。”
随即,谢乘尧想到了什么,“孤求娶你为太子妃,你也是愿意的?你真的不想当谢恒之的侧妃?”
“殿下,臣妾又不是傻子,太子妃和皇子侧妃,孰轻孰重,我还是知晓的。”
“孤信你。”
“殿下。”苏灵若凑到他的耳畔,红唇几乎快要触碰到他的耳垂,“您体弱,那些朝政之事,不若妾身来助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