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府内杜少聪正被一群学子围住。
“这真是你昨夜写的诗?”
“当然了,以前我是不爱琢磨这玩意,可毕竟我爹是谁啊?我能差到哪里去?随便写写罢了。”
学子们低声议论着,明显是不相信杜少聪的说辞,
“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任先生,任先生从不说假。任先生你来,你说!”
杜少聪一把拉过正要出门的任心然,任心然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确是杜少聪所作!”任心然看着被杜少聪抄录去的诗句,罢了,袁霜更重要。
“看吧!我就说了!”杜少聪一脸得意,众人听任心然这么说也是惊讶不已。
任心然见已经了了杜少聪的事便急步走出太学府,只是不料杜少聪却一路跟来。
“任先生,今天没有课呀任先生?”杜少聪嬉皮笑脸跟在任心然身后,这个女人真有意思。
“......”任心然面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任先生,这么着急要办什么事呀?”杜少聪无视任心然的漠然依旧死皮赖脸跟着她。
“昨日事已了。你不必再跟着我。”任心然停住脚步。
“是是是,我这不是想看看任先生还有哪里需要我!”
“不必!”
“任先生......”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平灵郡主的马车在两人身边停下。
“任先生,早就约任先生一起品茗,等久了我可要生气了。”
平灵郡主在马车里说道,平灵郡主是皇室贵女杜少聪可得罪不起。
任心然警告地看了一眼杜少聪随即上了平灵郡主的马车。
“这个任心然可比外面的女人好玩多了。”
杜少聪心里暗暗盘算,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着郡主府的马车渐渐远去。
很快平灵郡主的就在城外一僻静处停下。
“多谢郡主解围。”
“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所托。”
任心然没有追问,受人所托?那她心里已经知晓。
“你看!”平灵郡主打开马车后的暗格,只见袁霜正躺在暗格里熟睡。任心然立即检查起袁霜的身体情况。
“我已经给她喂了安神丸,可恢复元气又可让她好好休息。”
“平安郡主以前可是最讨厌袁霜这样舞刀弄枪,鲁莽之人了。”
“......”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也陷入了回忆。
平灵郡主想起初见袁霜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太学府和任心然一起听学,因为自己的砚台丢失,太学府很多人都怀疑是家世贫寒的任心然所为,此时恰巧袁霜来太学府看望任心然,一时心热就找到平灵郡主和她大闹了一场。
“我宁愿她能像以前那样来烦我,也好过如今的模样。”
平灵郡主眼眶一红,她看着熟睡的袁霜有说不出的难受。
“此去西边有一小筑,是我平时闲暇小趣之地,无人打扰,也有郡主府的人守卫,你们可以放心住上一段时间。”
“谢郡主!”
“不用谢我,我说了,我是受人之托,要谢你就谢他去吧。”
“那......他可有说要我如何谢他?”
“他就猜到你要这么说,他让我告诉你,谢礼他十年前就已经收到了。”
安顿好袁霜已经到了傍晚,任心然看着熟睡的袁霜又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孟府的情形。
那天,任心然和往常一样在家里帮父母炒茶,突然自称孟府的人送来一封书信和邀请函。
“任先生,展信佳!
杜老孟府讲学!速来!速来!
咚咚。”
几日不见,咚咚的字大有长进。等等,杜老孟府讲学?莫不是那个名动天下的大学者杜若鸿。任心然想到这里握住信封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
“怎么了?心然?”任母看出女儿的激动。
“咚咚邀我去孟府听杜老先生讲学!”
“真的吗?那可是难得的机会。可这一路......”
任母由惊喜转为担忧。
“任小姐不必忧心,我家少爷已经为两位小姐安排了马车和护卫,吩咐我们务必确保两位小姐安全到达孟府!”
“你家少爷?两位小姐?”
袁家镖局内,袁霜也收到了薛青的亲笔信。
“霜霜,展信佳。
杜老孟府讲学会。知你不喜,吾甚念你,速来!
咚咚。”
袁霜皱眉,“什么学会?甚是无趣!”嘴上这么说着袁霜还是迅速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少年们的情义,是穿山越岭的奔赴,是携手并肩的扶持,是红衣怒马不知愁,是登高望远不畏险。
今天可以说是薛青在坠月轩最开心的日子了,她坠月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她的好姐妹终于要来了!!
“任先生!霜霜!你们可算来了!”
“咚咚,你还好吗?”
“哟,老任还用问吗?你看看我们咚咚现在这待遇!”
“都好都好!”
袁烨也笑着走向妹妹,袁霜一拳打在袁烨胸口。
“吃我一拳。”
“肯定偷懒了,这拳毫无痛意!”袁烨没有躲开宠溺地看着妹妹,可一看到随着两人身后进屋的孟司钰就没那么好脸色了。
“咚咚,刚才我就想问了,这人是谁啊?怎么招惹到我哥了?你看我哥那眼神感觉要吃人。”
袁霜低声询问。
“你快别提了!一会我又和你说。”
“两位姑娘我给你安排接来了,月底的讲会我也安排好了。”
孟司钰好似犯错的小孩一般,别扭地说着自己为薛青办妥的事情。
“多谢......”
薛青正要上前感谢孟司钰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袁烨截胡。
袁烨快薛青一步走到孟司钰跟前,他不想再让薛青靠近这个家伙。一想到那天银杏树下他把薛青灌醉,他就恼火。
“多谢孟公子,没什么事。公子请回吧!”
袁烨口气生硬,横在二人中间。
“那我告辞了!”
孟司钰从那天在银杏树下就感知到了袁烨的敌意,他是真的不知道薛青不会喝酒,当时抱着薛青正看得入神被袁烨打断。还没来得及解释这个袁烨就老脸一黑,生生把薛青从孟司钰怀里抱走,只留下孟司钰一个人在银杏树下发愣。
孟司钰还想看一下薛青,听说薛青回坠月轩一觉睡了三天,这几日没见到她不知道她好些了吗?
“请回!”袁烨牢牢挡住孟司钰的目光。
“我没事了。谢谢!”薛青探出脑袋向孟司钰小声比划着。
孟司钰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待孟司钰走后薛青一五一十地向任心然和袁霜讲述了自己如何第一天来孟府就把自己喝醉的事。
“什么?!!”
“这就怪不得我哥了!你们真是胡闹!”
“咚咚,且不说这是在孟府了,你从未饮过酒,幸而只是昏睡三日,不然......你得让袁烨多担心呀?”
任心然看向袁烨,袁烨神色稍缓。
“咚咚,下次一定要记得离孟司钰远一点。”
“哦哦哦,我知道了。”
袁烨还是一如既往连责备都是温柔,他只没想到自己那天已经把咚咚的酒给换了想必她出去发现端倪就会即刻回席,没想到过了许久都没等到她回来,等自己找到银杏树下时就看见孟司钰把咚咚抱在怀里,一想到孟司钰看咚咚的眼神袁烨就控制不住心里吃味。
“对了咚咚,我接你回来时不见老夫人送你的如意玲珑锁。”
“不记得了......或许是丢了......”
薛青当然记得,她记得孟司钰和她说那如意玲珑锁很多人都有,还记得自己让孟司帮自己取下,之后发生了什么就没有印象了,既然不在了,应是孟司钰帮她给取下来了吧,还是不告诉烨哥哥了。
“唉。那是老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见面礼又是她亲自给你戴上的,我看工艺材质也是金贵非常。如今你丢了想必孟老夫人定会生气,等过几日我去为你说明事由。”
“到时候我与烨哥哥一起去。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
“好!”
旭日阁是孟府为孟家少主孟司钰修建的阁楼,它与坠月楼南北两个方向,遥遥相望。孟司钰打开一个木匣,里面装的正是那日他帮薛青解开的如意玲珑锁。孟司钰轻轻摸着这如意玲珑不禁又想到薛青酒醉的娇憨的模样,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真是个招人喜爱的小姑娘。
“来,看看我的大床,今晚你们俩就和我睡。”薛青蹦到坠月楼的床上呼唤着两个姐妹。
“我才不要,我来的时候可听那个孟司钰说了,他家客房可多了,才不要和你挤。”袁霜嫌弃地看着薛青。
“不行!必须和我睡,你们不知道我可想你们了。”
任心然看着两个在床打闹的女孩眉眼俱是温柔。
“那就是翠山,终年常绿的翠山吗?”
“还是任先生见多识广。就是翠山。”
三个女孩站在坠月台上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连呼吸都是清甜的。
“对了,你是怎么办到让孟府请我俩来的?”袁霜不解。
“这事啊,就都是孟司钰的功劳了。我不是睡了三日,我醒后孟司钰来看望,他问我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听说那杜老每半个月就来孟府讲学一次。不巧了吗?”
“可是我哥能让他来看望你?”
“要不然你是她妹妹呢。”
“来,你看。”
薛青带着两人来到梳妆台边的窗台上,只见薛青推开窗户一个竹筒出现在窗台边。
“喏,他就站在隔壁院里,我写好字条装在竹筒里给他扔过去。他被砸到好几次呢!竹筒没了就用其他的,枕头,摆件,石头都行。”薛青觉得自己真机智无比。
“你可真是个人才!!!”袁霜忍不住佩服。
“那他如何回话呢,他也扔不上来这个小窗里啊。”
“你们看那院子的蓝色石头!!!”
“原来如此。”用蓝色石头摆成文字。
“那这么说我们两来这一趟也是不容易。那孟司钰得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啊?”
袁霜一想到堂堂孟家少主在这里摆石头,还被竹筒砸脑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了吧,要不是他那个潇洒走一回的酒我能被烨哥哥凶那么多天。”
“这名字倒是和你相配。”任心然也打趣道。
“是吧,我也觉得!”
深夜袁霜和薛青已经睡熟可任心然不知道怎么却辗转难眠。她披上薄衣来到坠月台,不同于裕安城的静谧,深夜的盛京依然可见灯火意阑珊。
任心然眺望远方,春橖阁依然灯火通明。
孟承星在春橖阁已观星数天,始终不得其解。不知为何今日总会想起那日在裕安城外任心然的那双眼睛。
“伤宫女星,至纯至善,福祸同起,孤寡一生。”
孟承星看向坠月楼的方向,好像早就知道了任心然的到来。
翌日,天气大好,离月底的讲学还有好几天。因为薛青醉酒之事孟庆阳也一直推脱绝口不提福禄人之事。薛仁安终是坐不住想找机会和孟家好好谈谈。
“孟家主。”
“薛家主,快坐,来人泡茶。”
薛仁安在家仆的引路下来到了孟庆阳的书房。
“孟家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来是想和您就福禄人传闻一事求个明白。”
“那是自然。这几日我忙于政事本来早就该与薛家主商议此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孟庆阳遣退奴仆道。
“我孟家前家主中确实有人留下了福禄人兴大晋,孟氏贵人的褂言。只是不知道怎么就传得天下皆知,每年都有不少人为求荣华富贵冒名而来。”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孟庆阳也直接了当向薛仁安解释孟家的褂言。
“竟真有此褂言。”薛仁安听到孟庆阳的话还是十分震惊。
“嗯!没错!”
“那这么多冒名顶替者你们如何分辨?”
孟庆阳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低声在薛仁安耳边说了几句话。
“如此,那就等杜老讲学后请孟家主替我儿验明正身。”
薛仁安不知道听到什么向孟庆阳鞠了一个礼,他心中的顾虑稍稍打消一部分。
送走薛仁安后孟庆阳转身打开书房的密室。
“老三!你就这么让薛仁安走了?”
姚丽华在密室早已把刚才书房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母亲,你先前太过激动已引起薛仁安怀疑,现在安抚好他才是最好办法。”
“可是......”
“母亲你别忘了前车之鉴!”
姚丽华闻言便不再争辩,确实,前一个福禄人太不争气了。
“那行,交给你我也是最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