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囍故作玄虚的施了一通法。
褚鸢不懂这些东西,静静站在一边不敢打扰,虔诚又卑微。无能地向佛祖祈求自己丈夫的平安。
“施主”阿囍喊道“烦请帮我倒一碗水来”
褚鸢连忙跑出去。
“给,大师”
短短几个时辰,褚鸢对阿囍的称呼已经变成“大师”了。
阿囍接过水碗,用手轻轻沾上一点,在屋里四处泼洒,嘴里还念念有词。
褚鸢生怕她打湿了书本。
“大师……”
褚鸢刚想说话,阿囍却猛地伸手,示意她闭嘴。
“别出声”阿囍缓缓闭上眼睛,神情陶醉。
“感受到佛光了么”
褚鸢左看右看“什么?”
阿囍叹了口气。
“你闭上眼睛,细心感受”
褚鸢很听话地闭上眼。
趁着这段空隙,阿囍连忙看了眼桌子下。
很好,还在。
“来,深呼吸”阿囍指导着褚鸢“感受风,感受身边的空气”
“感受到了么”
褚鸢有些尴尬“还没”
阿囍点了点头。
“没关系,你再诚心一点,细细感受,我佛会庇佑你的”
“不要睁眼”
褚鸢照着她说的,大气不敢喘。
阿囍也借此机会,蹑手蹑脚走到一边,翻找魔尊留下来的书信。
“大师,我好像还没感受到”褚鸢微微仰起头“那是什么感觉”
阿囍正钻在桌子下,她明明记得东西就放在地板下面。
“你在好好感受感受”阿囍连忙说道“不要睁眼,睁眼就前功尽弃了!”
褚鸢被吓了一跳“我明白了大师”
阿囍小心翼翼,生怕弄成一点动静。
“有没有感觉到舒服,像是沐浴在阳光下?”阿囍问道。
“尚未”褚鸢答道。
阿囍身体蜷缩着,害怕自己声音有变,特地仰起头。
“静静感受吧,等到我佛关注到你,自然会庇佑你的家人”
冷汗湿了后背衣襟,阿囍心脏砰砰直跳,手上发抖,像是新安上去的,一点不好使。
褚鸢站在原地,阿囍却怎么也撬不开地板。
心里又惊又惧,阿囍一使劲,地板应声碎裂。
啪唧一声,阿囍整颗心登时凉了半截。
“怎么了大师?”褚鸢连忙问道。
“无妨”阿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我佛慈悲,帮你除净家中污秽”
“不要说话,不要睁眼,千万让佛祖感受到你的心意”
褚鸢挺着个大肚子站在原地,生怕自己哪里做错,引得佛祖不满。
阿囍额头冷汗直流,小心翼翼掀开碎裂的半截地板。
还好还好,魔尊曾经的书信还在这里。
阿囍缓缓爬出桌子,朝着褚鸢看了一眼。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
抹了把头上冷汗,阿囍清了清嗓子。
“好了”阿囍说道。
褚鸢睁开眼“佛祖感受到我的诚心了吗?”
孟忱觉得褚鸢像个二傻子,别人说啥她信啥。
“自然感受到了”阿囍说道“我先走了,你等会将这里好好收拾收拾,这屋子里有脏东西,需要好好检查,每一寸角落都不能放过”
阿囍特地在“角落”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褚鸢坚信心诚则灵,很吃阿囍故弄玄虚这一套,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阿囍害怕暴露,拒绝了褚鸢热情的晚饭邀请,几乎是一路小跑离开。
自然没走远,阿囍很快换下这身蹩脚的装束,跑回去偷偷观察褚鸢。
褚鸢生怕云盛出事,阿囍没走多久,就听话开始收拾。
看着她扶着后腰四处忙活,阿囍心里不忍,却又暗自窃喜。
我真是太聪明了,真是天才!不单单让褚鸢知道魔尊身份,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现在只待褚鸢发现碎裂的地板,还有地板下的书信就好。
褚鸢忙上忙下,果不其然,桌子下的半截地板过于引人注目。
似乎愣了一瞬,褚鸢才慢悠悠拾起地板下的信纸。
扫了眼信纸的内容,瞬间,褚鸢面如土色。
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褚鸢不受控制瘫坐在椅子上。
椅子上似乎还残存着云盛的气息,可此刻这熟悉的气息却令褚鸢喘不过气来。
那是与魔界串通的书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魔界请示魔尊的话。
字里行间,都是对魔尊的敬爱。
原来她心爱的云盛,竟是魔尊么。
褚鸢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一阵阵发麻,几乎无法思考。无形的大手扼住她的咽喉,让她挣扎不得。
原来一个人伤心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原来她日日夜夜的所想所念,日日夜夜的坚持,原不过是个笑话。
阿囍于心不忍的别过了头。
真相再怎么残酷,总要接受的。
褚鸢心里止不住为云盛找补,或许只是云盛偶然间的来的呢。
但那怎么可能?
这些信件,写的都是魔族机密,又藏得隐蔽,如果不是阿囍,这些秘密必然会烂在这间小小的书房。
如果不是魔尊本人,谁能拿到这些?
可怜她还为了云盛叛离宗门,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褚鸢觉得喘不过气,绝望得喘不过气,整个人羞愤欲死。
她原本只是个笑话。
她像个傻子,被魔尊耍得团团转。
下腹一阵阵的坠痛,大股大股血液,混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涌出来。
下腹疼的要命,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将她开膛破肚,褚鸢忍不住大声惨叫。
阿囍回神,低头看见的就是褚鸢的惨状。
褚鸢竟要生了!
阿囍顿时失了主心骨,她竟要生了!难道不是过几个月才能生么!
褚鸢疼得躺在地上止不住挣扎。
是血,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衣摆。
恨!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我真是个傻子!活该去死!
褚鸢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冷汗直流,却心如死灰,像是失去了求生的本能。
她肚子里,怀的是属于魔尊的孽种。
就算生下来,也是个不为世人接受的怪胎。
孟忱看不得这一幕,恨不得亲自动手帮褚鸢接生。
可她只是个观众,什么都做不了的观众。
眼见褚鸢身下大片大片的血液,阿囍再也无法隔岸观火。
“你是疯了吗!”阿囍大喊道。
褚鸢这才注意到来人,身着红衣扎着高马尾的阿囍。
“你……也是魔族人?你、你也是和他一起骗我的?”
阿囍愣了愣“都什么时候了!什么魔族不魔族的”
说罢,阿囍动手,想把褚鸢抱回屋里。
“你别碰我!”褚鸢声音因极度痛苦而变得颤抖,却还硬挺着。
“你到你是谁?你就是刚刚的和尚,对不对?”
褚鸢像是忽然找回自己的脑子。
“你到底什么目的?你是云……魔尊的人,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