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强者,绝非空穴来风的虚名。
假使张三丰此战胜过少林,他将在武道世界中独占鳌头。
各方势力,天下宗门,都将向武当俯首称臣。
而这并非他们所愿见的景象。
昔日,少林被誉为世间第一大宗。
然而实质上,少林毕竟是佛门净土,对江湖事不甚干涉。
这也是各路宗门乐于尊少林为第一大派的主因。
然而,若张三丰的武当取少林而代之,主宰武林,局面或将改写。
各大宗门与势力都不愿目睹这一幕发生。
尤其是那些顶尖势力,强大宗门。
无人甘愿头顶再添一位太上皇。
反观那些无门无派,或是习得家传武技的散人,心态则另当别论。
少林在武林称霸,已是无数个春秋。
这些江湖豪杰早已对少林的僧侣(诺李赵)心生不满。
盼望着有人能把少林拉下神坛。
对他们而言,无论谁主宰武林,都无关紧要。
然而,目睹张三丰等人登山,无人跟随其后。
毕竟,热闹再盛,也比不过生命重要。
此刻登临少室山,该如何自处呢?
一旦两方激战,又该支持哪一方?
胜负未定之前,随意站队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些老江湖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因此,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张三丰等人上山。
张三丰缓步前行,旧地重游,内心涌动着无尽感慨。
当年他从少林逃出,一路遭人追杀,狼狈不堪。
如今,他已成为世间第一强者。
再次踏入少林,无人再敢轻视于他。
张三丰凝视前方的古寺,眼中精芒闪烁而过。
少林,我来了!
可惜觉远大师已不在人世。
此刻回首往事,宛如隔世。
五峰依旧,碑林如昔,人事已非。
张三丰想起当日在此遇见郭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微笑,轻轻握住郭襄的手。
“张真人别来无恙!”
少室山上传来一道悠远的声音。
声如天籁,内力深沉绵延,仿佛天地共鸣。
少林寺门前,玄慈方丈带领一群僧侣走出。
这些僧侣大多身着黄褐色僧衣,皱纹满布,身形消瘦,却精神焕发。
他们都是少林各堂的高僧。
许多人辈分甚至高于方丈。
平日里,他们专心研习佛法,精进武学,不问世事。
今日张三丰前来拜访,众人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少林千载威名,全系于此,于是共同出寺迎接。
张三丰驻足。
“武当派张三丰,见过少林各位高僧。”
玄慈诵念佛号。
“张真人名震天下,本应铺床以待,只是我寺规矩,女子不得入寺……”
张三丰不禁冷笑一声。
“贫道修道之人,虽三教一家,贫道亦知佛法无边,众生平等,妄分男女,实乃心障。少林号称千年古刹,竟连此理不通,还谈何修佛?”
一番话令少林众僧面露愧色。
心中暗道,这些日子,张三丰之名响彻天下,确非浪得虚名。
别说他武艺超群,天下第一,仅对佛理的见解,便已超越无数人。
他们修行多年,却不及一个年轻道士看透世事。
佛性悟性,他们已落后一大截。
玄慈微微一笑。
“好,张真人高见,贫僧受教了。既然如此,请张真人与众位朋友一同入寺品茶。”
此时,玄慈身旁,一位形容干瘦的老僧上前一步,伸手拦阻。
“张真人光临敝山,本应恭迎入寺。”
“只是张真人少年时,不告而别少林寺。”
“本派千年规矩,张真人想必知晓。”
“凡是我派叛徒弃徒,一生不得踏入寺门一步,违者将受断足之刑。”
“只能请张真人在山中凉亭歇息。”
他一口气朗声说完,眼皮未曾抬起,未望张三丰一眼。
张三丰冷哼一声。
“贫道之前,确实在少林侍奉觉远大师。只是做些扫地煮茶的杂役,未曾剃度,算不上少林弟子。”
那名老僧猛然抬头,目光如鹰,直视张三丰。
“张真人暗中偷学少林武学,此事全寺皆知,今日难道否认?”
张三丰微微摇头。
“贫道从未偷学过少林武学,觉远大师确曾传授贫道一门九阳神功,但这并非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原本也非少林功夫。”
老僧大笑。
“张真人推得干干净净。”
“只是你当年接下何足道十招,甚至一招逼其退走。”
\"彼时少林千余弟子环视,诸目如炬,皆目睹分明,你施展的武技,确乃少林的金刚罗汉拳矣。\"
张三丰目光冷冽地瞥了他一眼。
\"莫非少林的僧侣,皆双眼蒙蔽?昔年贫道以一式制退何足道,重振少林千年威仪,所用的绝学,实为降龙十八掌。\"
\"贵寺之人,难道敢言此降龙十八掌亦源自尔等少林?\"
此言一出,那位老僧顿时语塞。
当日张三丰对决何足道,前九招确是金刚罗汉拳,只不过他将九阳真经之精髓,融入拳法之中。
使得寻常的罗汉拳,展现出鬼神莫测之威能。
至于逼退何足道的第十招,则是货真价实的降龙十八掌。
\"贫道未曾窃学少林武学,即便是所使的罗汉拳,亦有它源,并非始于少林,勿要妄自尊大。\"
一番言语让老僧面红耳赤,却无法予以反驳。
但他依旧不愿退让,依旧挡在前方。
\"觉远叛离少林,为人不齿。你随他习武,方有今日之境。\"
\"张真人现下名震天下,但我少林千载法则,不容轻弃。\"
\"若你真有通天之能,亦非不可。\"
\"还请张真人展露两手,试看究竟是真仙转世,还是空有虚名,也好让众僧开开眼界,使全寺信服。\"
他竟敢对觉远师父出言不敬。
这让张三丰心中怒火中烧。
然而听他言罢,只见张三丰衣袖轻轻一挥。
未见他身形挪动半分。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巴掌,狠狠打在老僧的脸上。
刹那间,老僧几颗牙齿被击落,整个人被打翻在地。
少林寺前,众僧皆大惊失色,陷入死寂般的沉静。
须知这老僧在寺中地位极高,故敢在方丈面前直言。
只因此人常年苦修于寺中,精研武道。
一身武艺,已臻化境。
然而,面对张三丰,竟毫无招架之力。
不仅如此,他们数百双眼睛方才都看在眼里。
张三丰身躯,明显未动分毫。
二人之间,尚隔数十丈之遥。
\"无形气劲。\"
玄慈身旁,空见的目光中闪烁着两道锐芒。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激荡不已。
张三丰刚才的身体确实未动。
那一掌打在老僧身上,使用的是无形气劲。
即是真气外放。
但寻常武林高手真气外放,最多不过二三十丈。
即便是顶尖高手,五十丈已是极限。
除非是六脉神剑、一阳指这类专精内力外放的特殊武技,才可能超越这个距离。
这也不过是有这个可能罢了。
事实上,许多人修炼的一阳指,外放的距离极其有限。
比如,段誉名义上的父亲段正淳。
虽练成一阳指,指力却仅及三尺。
三尺之外,几乎无杀伤力。
即便如此,也算有所成就。
张三丰所用的,显然并非什么特殊的武技。
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耳光。
却能跨越数十丈之距。
更重要的是,一般内功高手的真气外放,多多少少会有真气散逸。
真气离体后,无法持续凝聚,会自然向四周扩散。
因此,武林高手的真气外放,看似气势汹汹。
实际上,因劲力不集中,真气四散,威力并不巨大。
只是看上去骇人罢了。
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依旧堪称恐怖。
而像一阳指、六脉神剑这类凝聚内力的特殊武技,对修炼者的门槛极高。
且极为耗费内力。
能外放的距离,实际上并不远。
凌空发劲伤人,绝非易事。
像张三丰这般,无形内劲外放数十丈之外,仍能凝聚不散。
无形无质无相。
真是闻所未闻。
少林众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张三丰声名赫赫,果然不能以常人看待。
玄慈深知今日少林必将不好过。
此刻之计,唯有先将张三丰引入寺内,布下千零八位沙弥大阵,才有一丝取胜的机会。
当下,他双手合十。
\"张真人,请入寺品茗!\"
张三丰缓步入少林寺,直抵大雄宝殿。
遥忆当年,他在少林寺中,只是一名俗家杂役弟子。
为觉远大师烹茶,清扫藏经阁的地皮。
却无法触碰阁中的书卷。
这大雄宝殿,只闻其名,未睹其貌。
身为俗家杂役弟子,他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进出少林寺,也只能从侧门进出。
那时,他对少林寺敬仰万分,却只得到如此待遇。
如今,他扬言上少林,为昔日之事讨个公道。
对于少林,他就是怀有恶意... ...
在崇山峻岭之间,少林寺仍以最崇高的仪式,恭迎着他的到来。
十万僧侣,如钢铁长城般排列于寺前的灵峰广场,庄严肃穆,气势非凡。
尽管心中有疑惑,少林的僧侣们依然在表面上展现出了足够的敬意。
因为如今的张三丰,在江湖武道界的威望,已非往日可比。
刚刚那一番交手试探,更是令这些僧人个个心惊胆战。
步入大雄宝殿的瞬间,张三丰察觉到一股迅速接近的气息。
他淡然一笑。
“既已抵达,何不步入寺庙,共论武道?”
殿内的僧侣们惊讶之余,感到一丝莫名。
张三丰此言,究竟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闻听武当派张三丰今日造访少林,乃武林一大盛事。”
“小僧能否有幸,成为一位不请自来的听众,倾听高论?”
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声源自山门外,却清晰如在耳边,平静而不刺耳。
说话者的内力之深厚,显而易见。
少林寺僧侣暗自心惊。
张三丰今日拜访,少林寺十万弟子整装以待。
江湖各派、各方势力虽然私下大多支持少林,却仅是口头上的示好,无人实质上靠近。
他们避之唯恐不及,连少室山也不愿踏上一步。
谁不知张真人武艺超凡,以一己之力挑战十大顶尖高手,修为之深已达难以想象的境界。
少林寺数千年来领导武林,底蕴深邃如海。
双方之争,胜负难料,无人愿意牵扯其中,只想静观其变。
此刻,竟有人踏入了少林的内山。
听其自称,似乎是一名僧人?
更令殿内僧侣震惊的,无疑是张三丰的敏锐。
那人尚远在大雄宝殿之外,张三丰却能洞若观火,使得少林僧侣对他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
玄慈微愣,心念急转,调动内力。
“既为佛门同道,敬请光临。”
随后又言:“玄鸣、玄石师弟,劳烦你们代我接待贵宾。”
玄鸣、玄石二人恭敬行礼。
“遵命!”
转身欲出殿,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接待不敢当。今日能与高人一会,实乃喜出望外。”
每说一句,声音便近了几丈。
刚说完“望外”,大殿门口已现一位气度非凡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面带微笑。
“吐蕃国山僧鸠摩智,拜见少林寺方丈。”
群僧见其身手,已是惊讶不已,听他自报家门,许多人发出“哦”的惊叹。
“原来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驾到!”
玄慈起身,疾步上前,合十躬身。
“国师远道而来,实乃缘分。”
他不知鸠摩智来意,此刻来少林,总归是一番好意。
鸠摩智连忙回礼,环视四周。
看见中央上座坐着一名英俊少年。
他瞳孔微微收缩。
“这位少年,莫非便是闻名天下的武当派张真人?”
张三丰微微一笑。
“贫道正是。”
鸠摩智目光中闪烁着锐芒,略带一丝讶异。
在此之前,他已听说过张三丰年轻有为。
一身修为,却已震撼天地。
但今日亲眼见到张三丰,他仍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
如此年纪,在吐蕃的寺庙中,恐怕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入门弟子。
如何能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修为?
鸠摩智深深吸了口气。
“吐蕃国师鸠摩智,拜见张真人。”
“国师客气了。”
张三丰淡淡回应,始终未起身。
鸠摩智不由怒意翻涌。
他是尊贵的吐蕃国师,无论何处都受人敬仰。
今日到少林,方丈玄慈对他礼遇有加。
然而张三丰的态度,显然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张真人未免太过自大了吧?”
张三丰深深看了他一眼。
“若国师能舍弃武功,专心修习佛法,贫道自当给予国师足够的尊重。”
“但国师因武学而执着,已入魔道,便不值得贫道如此对待了。”
鸠摩智放声大笑,对张三丰的教诲毫不在意。
“久闻张真人修为高深,乃是天下第一人,不知是否名副其实?”
见张三丰如此年轻,他心中多了几分轻视。
鸠摩智向来自视甚高,一直梦想问鼎天下第一。
小虞见不得有人质疑师父,立刻出言呵斥。
“域外之僧,坐井观天,我师父的本领岂是你能揣测的?”
鸠摩智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