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尾,今日老子就要拿下你!乖乖从了我,以免受苦,哈哈!”天地间朗朗洒脱的笑意,如同登徒子一般响起。
“玄枵,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冷若冰霜的女声响起,冰冷地对于那个浪荡子的回应。
鸠尾和玄枵,其实就是对应水瓶首恶和处女首恶,只不过前者是传统的叫法,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了水瓶、射手、天蝎等称呼。不过其根本的形容,也是代表了十二星宿,以星宿之名代表名号尊称。
名固然不重要,在现在的情形下,实力才是硬道理。
有实力,那么你可以将烈女变成荡女,这是自然的法则,谁的拳头大谁做主。
“岛主,您的位置我早就想坐了,你还是让出来吧!”
有人,已经开始挑战岛主的权威。
一时之间,天地变色,法和术之间的碰撞让人无所适从。
那些远离战场的人,为了保命东躲西藏,被找到也难逃噩耗。
整个罪恶大陆,就像是战场一样,血流飘橹凄惨不已,第一次经历这些的小八等人,脸色变得凝重,从气息来看,他和小五都已经到达了十重淬体圆满之境,隐有溢出的情况,由此可见吸收了八珍鸡,他们开始开了挂一样一路高歌。
再看牙和兰两人,分别都已经突破了到达法师和武士之境,其余人则是十重淬体之境。
他们一行人,从稚嫩地出荒城,到了这里已经有了巨大进步。
至少像他们这样的一群人,自保能力变得越来越强,这都让杨巅都暗自欣慰。
他们有小胖和一旁的傅红和伙头陀庇佑,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所以,杨巅离开了这个战圈,与和尚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幽兰想要跟去,却被他制止道:“在这里不要跟来,我有我的打算。”
说完,就不见踪影了。
跺了跺脚,幽兰一脸气愤,看向鸠尾和玄枵那里,妒忌之心极强,说道:“小胖,我们去捣乱!”
“啊?”小胖无语。
……
再次出现,杨巅已经出现在另外一边战场,这里是嫉妒岛上的人。
只不过,杨巅和和尚藏身在暗处,静静看着杀意冲天的战场,不时才收割一条‘漏网之鱼’而已。
“施主,你是选择生门吗?那就可惜了,少了你这有意思的人。”
“谁说我要选择?”
“那?”
“小孩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杨巅洒脱一笑,露出坏坏的笑。
和尚无语,暗叹这家伙的贪心,这和他的理念背道而驰,自己修的是心境归一,完全就不理解杨巅的逍遥心境。
于是,杨巅不断游走在战场上,开始收割生命,以此吸收死气。
在积累功德值,虽然他不知道死亡功德值有什么用。
混乱的战场上,并不知道有一个人在暗中捡漏,不断使暗手。
最终,在杨巅将重伤的恶人一百零八击杀之后,所有人才幡然醒悟,有人搞偷袭!
只不过,杨巅打完就跑,仗着自己‘身轻如燕’的便利,游走在各地。
后来,就连和尚也不屑于与他为伍。
很快,杨巅就具有十八万的功德值,并且靠战战停停的打法,不断吸收散在天地间的死亡之气,魂火命轮又扩展了一圈,第十六圈!
头顶之上的死气之云更加浓郁,洒下一片光华,身体变得更加厚实起来。
向死而生,是整个死神考核的核心。
盘膝于山巅之上,杨巅看着下方的战场,感受着风吹拂的清凉,六感渐渐归来,寻思着身体重铸,以及天地间若隐若现的神奇之道。
生灵从出生的那一刻,都是向死而生,而在死神眷顾或者领域之下,竟然违反了规则,可以向生而死。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现在情况?
心里这个问题,一直在反复询问。
和尚因为他的行为,已经和他分道扬镳。那个在杨巅看来虚伪的和尚在不在根本不必为此烦恼,因为他在等死门大开,最后投身而入就行。
那门,就在头顶的海洋之中,被称为玄牝之门。
玄牝,是天道之门的意思,在以死成神位的死神而言,这就是天道。
从和尚口中得知,所谓的死门,其实就是抵达死神识海的核心,也就是真正的欲望之城中心,而式神就在里面。
那里又有什么?
很多疑惑,一时之间都不得而解,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
好在,杨巅还有‘死而复生’的机会,不然他真的就想去死了。
仰头看向头顶越压越低的海洋,知道海水倒灌山川即将来临,那时才是真正的死门大开。
这种山海风水布局,锤实说明死神因为拥有山海卷,所以以此来证道的根本,才会显现这样的山与海的情况。
还有很多他理解不了的,处于现在的境界一时之间也无法理解。
最让自己无法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如何才能重塑肉身,完成死而复生这种在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壮举。
头顶死气之云,杨巅立于山巅,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看着如同蝼蚁打架的战场,感慨生命之脆弱,自己立在山巅,又岂不是别人眼中的蝼蚁?
与自然越亲近,就越深信所谓的传承,就是因果的关系。
在无意之间人已经入局,承受了这种因果。
杨巅盘膝在山峰之上,不再打算加入战场,那些冥灵者要来找麻烦,顺手拍苍蝇似地解决掉,然后继续感悟大地之上流动的道。
就像是一场风,划过山川大地,风声呼呼声运转着一种独特的规则。
海压得越来越低,已经近在咫尺,有些地方已经像是捅破天了一样,倾斜而下一道道水柱,接天连地,灌入山川之中,成为河流。
所过之处,生死人们,淹没在洪流之中。
冥海之水波涛汹涌,化成一条条蛟龙,张牙舞爪所过之处生灵寂灭,撞在山脉上奄然而倒,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
已经被人视如敝屣的欲望之树,在冥水倒入后,似乎被润泽了一般,开始疯狂生长,须臾之间,势头如破竹冲天而起变成参天巨木。
山依旧挺拔而立,和树遥相呼应,近了看去,山峰辽阔无边,人在其上显得那么渺小。
树与山在润泽下势要比天高,不断攀缘,有些甚至攀缘着山一路狂飙生长。
有经验者,早已踏上树梢之上,随着大树成长攀升。
杨巅立于山巅之上,一棵巨大的树由低向上而起来了他面前,只需手一挽便已带着他一同就像蔓藤拔地而起一样。
很快,原本上海下山的情况转变了一下,成为正常的海下山上。
那些从战场中存活下来的人,或站在树上,或立于山中,俯瞰脚下海水倒灌之壮丽景象。
杨巅站在一片叶子上,上升带来的风,扰动了整个罪恶大陆,有‘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之美妙意境。
一旁叶子上,又见那俊俏模样的青年和尚,坐禅咏唱佛法妙音。
空灵的意境,无孔不入钻入人心。
“不是不屑与我为伍吗?”杨巅瞥嘴一笑,感觉又见到这个有意思的光头还是怪有意思的。
“怎会呢?佛曰:‘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施主是什么样子,是施主原本的样子,一切都是虚妄罢了。虚妄,又怎么影响我平静朴素之禅心呢?”
杨巅一愣,这一次不觉的和尚说的话虚伪,反而有种明镜一般的意思。
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和他此前的心境竟然大相径庭。
“敢问兄台法号?”杨巅用了兄台而不是大师,表明对他当做朋友一样看待。
“妙言。”
“当之无愧的妙言!好名!”杨巅赞许道。
转而笑之,是心中畅快的笑意,宣泄而出,让妙言也为之一笑。
不管是死路也好,当下也罢,妙言所说的话总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豁然醍醐灌顶的妙感。以此,杨巅才说当之无愧。
妙言,确实是他所学所修的禅,教化世人,以彰显佛法。
就算不刻意去说话,相由心生,心由法随,就会自然而然影响人,这就是妙言的修的禅。
乘风而起,平静下来后,杨巅一片巨大的叶子之上,刹那间天地间无数声音向他涌来,有风声,浪声,人声,以及树的声音。
他的道心,正在聆听着。于是,杨巅平静,温和,无声而声音又无处不在。
若论法,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妙言有属于自己的禅,杨巅有属于自己的道,各自选择不一样,感悟不同,所走的道路自然就不同。
感悟,将伴随人之一生。
道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
也就是说,修心修道,将是一种无相无形无时无刻存在,又无时无刻不存在,这是妙言的法。
早在死路之上,杨巅就选择了万物化我之道路,将万物化成自我,聆听世界的声音。
和妙言两者间,有一定的共鸣。
经历了此前的种种,杨巅心中总是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又怎么都抓不住。
妙言的一句‘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令他精神一震。
思考生死、感悟自我、欲望之争这些经历,让他有了这种现在当下的感悟。
杨巅没有像妙言一样盘膝悟道,而是站在那里,如果修道非要盘腿,不盘腿就不是道,那么修的不是道,而是修腿。
相是虚妄,平静无痕的,不影响天地,又每时每刻存在,也一直存在。
故,可离,非道!
属于杨巅的认知,正在悄然滋生生长,一直思考不解的如何生,如何死的困惑,破壳似地出现裂缝。
随着杨巅聆听万物的声音,这道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立于叶子上,脚下是波光粼粼,荡漾起一圈圈涟漪扩散而开,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其上,杨巅看到的相,是无数相。
那些影,出现在他的眼中,笑的、哭的、伤的全部出现在一个个涟漪之中。
一个个自己,在褶皱中微微荡漾,被分在每一个节上,出现在面前。
自己身后,站着另外一个自己,虚无缥缈,却无所遁形地存在。
无为而无所为,为之而有所为!
这个时候,杨巅看到自己失去的,一直没有失去,它一直存在,就分散在任何一个角落。
能看到,是因为听到了大地的声音。也可以理解为,是感悟了风的声音。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这句天书上齐物名言的话,悄然出现在心中。
天地之间,有三种声音,分别是人籁,地籁,天籁。
从明白,到理解,杨巅是从生死,从阴阳,从正反,从长短感应而来。
因此,杨巅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真正是如同枯木一般,与万物融为一体。
妙言在一旁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再念起了梵音,要与杨巅一同进入那种共鸣的状态。
反观杨巅,则已经进入了一种叫吾丧我的状态。
吾丧我,吾指的是我,我指的也是我;吾是本性的我,我是外在的我。
可以理解为:我忘记了我。
杨巅融入了一场风之中,从第一场风开始,就是呜呜声。
一个声音,是风的声音,那就是呜呜声,也是人自己发出的声音,代表一个个体的声音,这就是人籁。
当风吹过河流是一种声音,吹过山谷又是另外一种声音,如果吹过树上的孔洞,就会发出成千上万的声音。所谓的地籁,是风吹过大地的声音。
那天籁是什么?此时,杨巅还在感悟。
他问自己:难道山谷、河流、大树会自己发出声音吗?
不对,是风刮的。
那么,天籁是风自己的声音?
不对,他暗自摇头继而感悟,天籁是风自己的声音,也是风吹大地的声音,它们混合在一起,就是天籁!
风之声是呼呼声,就一种,但风吹大地之后,又会发出成千上万种声音,声音的多样性就是天籁,但只有一种,就不是天籁了。
声音的多样性就是天籁,但只有一种,就不是天籁!
如此一来,何其绕口,让人费解的深奥。
那又让其陷入了苦思冥想,想了很久,那齐物的话就出现在脑海里。
齐物,就比如世界上,有不同的声音,都源于同一场风,个体的差异势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是没有错的。倘若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声音是正确的,并认同这样的声音,就是错的。
成千上万的声音,只是这种声音,差异的是人,并不是物。杨巅如此理解。
事物本身,又是有差异的,事物本身不是存在两面性的吗?
故而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对错都是相对的。没有对,就没有错,它们既是相对,也是相生。
顿时,杨巅打开了一道大门,忘记了自我,意识飘忽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