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日后,定国侯府。
萧复感受着丹田之内的无相真气,多日修炼已经累积了不少,萧复也是正式踏入了道家所言的初照境。虽无锻炼,身体却是壮实了许多,这便是修行的好处了。
这些天萧复勤勉有加,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中间找过几次赵凝请教疑难,赵凝倒是没有藏私,也是倾囊相授,想来萧复的实力提升对长安之行也是有些帮助,至少危难时刻能够不拖后腿不是?
萧复如此拼命倒不是简简单单为了长安之行,北援卫高手如云,一路上护持两个小家伙可谓绰绰有余,轮不到他们动手。萧复是个有求知欲的人,之前从不动那里得来的白首太玄经还未明晰,又得知无相经兼纳百家道法,他便想试试佛门功法是否也能两相辉映,毕竟师父说过这本佛家经书可是值钱的紧。
这些天萧复初照境已经稳固,想要精进便是时间与机遇问题,他此刻便想试试这佛门功法有何值得师父另眼相看。
说试就试,萧复现在可不是那啥也不懂的小白,此刻再看白首太玄经果然另有一番天地。他便试着按照经文所写将真气游走于各处关窍。
此事听上去简单,但是实际却异常艰难,须知经文与无相经法门之间本无联系,但或许因为佛道有别,多处真气运行轨迹竟截然相反,为此萧复还困扰许久。如今将真气倒转,无疑是背道而行,仿佛逆水行舟,阻力极大。
萧复逐渐面露痛苦之色,但他心性沉稳坚韧,也是坚持了下来,可就在这时,还是出了岔子。
按理说真气运行体内一周天便可汇入丹田,此为道家之基,萧复多处真气倒转逆行虽说痛苦却也可迎难而上。只是在白首太玄经一周天运行完成时,一股佛家真气汇入丹田,竟与道家真气相互冲击,滚滚不息,须知人体内皆是脆弱之处,此刻萧复痛苦万分,腹中如刀绞一般。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萧复也不知如何是好,真气相互打架却赖在丹田不走,只能强行控制其稳定。
终于萧复毕竟年少,修为有限,再也控制不了,两股真气瞬间爆发,一股热血上涌,萧复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昏迷过去。昏迷前,萧复心想,果然佛道不两立啊,自己的丹田怕不是废了。
......
三日后,萧复悠悠醒来,只见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也被换过,只觉得好饿好渴,刚要爬起身来,听到一声关切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
只见定国侯正坐在桌前,严肃的望着自己。
萧复满脸羞愧,问道:“将军,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定国侯道:“算是吧,可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按理说你照着前几日修炼应该不会出岔子,已经迈入初照境了,无相经初照篇难度也不大,不知道你这小子怎会搞成这副模样。我探查了你体内,你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未曾修行的时候,体内一丝真气也没有,当真是怪事。”
“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我刚才不是说了,你未曾修行时可有什么病根?”定国侯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完蛋了。”萧复庆幸道。
定国侯不满的说道:“你倒是想的轻松,须知你这十天修行刻苦,我看在眼里,虽说时间不长,但努力却是白费了,最关键的问题是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万一日后修行又遇到如今这等情况如何是好?”
萧复想了想说道:“可能还是太急功近利了,不够专心吧,我以后谨慎些,这几天多谢侯爷挂念了。”
定国侯眉头紧锁,说道:“这可不是小事,你要放在心上,修行最忌心思不静,还好你修为极低,若是冲击大关,是否是生死之间都难说,你莫要小瞧。修行历来都是自己的事,别人帮不了忙,还是要你自己细细思考,方能发现问题所在。”
萧复郑重点头:“多谢将军赐教,小子定然铭记在心。”
定国侯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也没有过多责怪,摆了摆手:“这几日恢复恢复元气吧,只可惜时间不多了,只能寄希望长安路上要更加努力些。我让人备了饭菜,你去吃些。”
“是。”
......
萧复吃着饭菜,感受体内的情况,果然如定国侯所说,之前的努力都毁于一旦,丹田内的真气丝毫不剩。他嚼着香甜的米饭,心情很是苦闷。心想师父既然让定国侯传给自己无相经,又要那小和尚的东西作甚,又不能一起修炼,留有何用.......
“不对!”萧复脑中灵光大盛,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师父定然是不会害自己的,既然有佛宗法门,为何又让定国侯教自己无相真经?退一万步讲,当日不动将经文交给自己,师父便用无相经与之交换,也就是萧复当年背的那篇,明面上说是给了不动,其实是还了南若寺救治自己的情,可是若真的两者之间毫无联系彼此不能同时修行,他将无相经给南若寺作甚?再宝贝的东西一旦对他人无用,送了又有何意义?
所以,这两者定然是可以相通的。
这点师父一定是确认的,南若寺的老和尚也一定知道,而如今的不动现在大概率也知道。所以,莫不是自己的修行方法出了问题?萧复此刻极度怀疑自己,他有些害怕,若是修行方法出了问题还可以改良挽回,可若是天赋悟性的差距,那就很难弥补了,他害怕自己真不是那块修行的料。
他犹且记得师父当日送经时便说过:“那小和尚悟性极高,你个笨蛋看不懂又不代表他看不懂,再说了不还有那老东西......总之与他那卷书相比,我这东西只高不低!”
师父他老人家可是确实骂了自己是笨蛋。
......
千里之外,唐国边境。
不动站在函谷关上,看着长安的方向,身躯挺拔瘦削,此刻已经入夜,星空万里苍凉如寂。晚风吹到不动的脸上,有些痒,果然唐国气候极好,比西漠半夜的妖风不知温柔了多少。
不动心里想着:“萧复,我听你的出来看看了,天下果然很大,只是不知道你现在人在何方,可有开始修行?佛说千缘一面,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又见到。你当时给我的东西真的很好,要不是那篇经文,我也不会进境如此之快。如今已经获得师父批准可以独自出寺闯荡江湖了,师父让我带着南若寺的佛理去长安跟那些很厉害的大儒辩经,我一结束便去巡你。”
不动想着年少时的那些事,当初自己将白首太玄经交给萧复,萧复还了一段口诀,本以为是他占了些便宜,可谁承想那段口诀极为精妙如此不凡,现在想来倒是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所以不动很想见见萧复,当面感激他。
萧复哪里知道这些,此刻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我是弱智、我是弱智、我是弱智......”
也不怪萧复如此想,但凡他师父还在定将这小子骂的狗血淋头。须知佛家真法威力无穷,真气更是霸道,修行至深处如金刚护体,百刃不侵。而道家真法胜在绵长不绝,首重修身养性,是以道家真气温和内敛。萧复才一个初照境的小子,怎知其中奥妙,自己丹田内道家真气还未稳固便引佛家霸道真气入体,自身修为极低又控制不住,这才真气相冲以致走火入魔。此刻萧复陷入自己天赋不够的怪圈,可谓不能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萧复才从自己不行的倒霉情绪中走出来,颇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他认为菜就多练,只要自己付出比别人双倍的努力,资质差些也不打紧,退一步说,哪怕自己不是修行的那块料,但自己学识渊博,去长安弄个官儿当当也能扬名立万,修行就当强身健体,让自己能打的过正常人就好。萧复本就是乐观之人,念及此处,倒也没有那么难过,只是想到长安路上还会挨赵凝的切磋氏毒打,可恨自己修为不够,原本还能招架两下,现在照这么下去只怕完全不是对手,心下有些恐惧这趟长安之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