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铁青着脸道:“大嫂二嫂,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没有再嫁的打算。”
王家大嫂眼里闪过不悦,但为了达到目的,还是舔着脸笑道:“茵娘,不要说气话,云秀和云岚都这么大了,早晚要嫁人的,到时家里就剩你一个怎么过?这家里缺啥都不能缺男人啊。”
王家二嫂也附和道:“大嫂说的对,茵娘你听嫂子一句劝,别犟了。你不喜欢大嫂家的远房表哥,可以选我娘家表哥啊,我表哥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看就很有安全感,他下田打家具都是一把好手,挣得也多,保管饿不着你!”
王家大嫂不高兴了:“凭什么选你娘家表哥啊,李小花,你也不看看你娘家那穷成啥样,好多汉子打光棍的,你表哥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茵娘能看得上?”
王家二嫂瞪眼道:“钱二丫,你凭什么说我表哥,你那表哥又好到哪里去?娶了两个媳妇,生了三个丫头,还一心想生个带把的,为了生儿子都疯魔了,一家子把后头的媳妇都磋磨跑了,你把人介绍给茵娘,安得什么心啊?”
王家大嫂气道:“我安的什么心?我是为茵娘好,我表哥性子好,待媳妇好,他第二个媳妇要吃县城金玉楼的糕点,我表哥二话不说就去买了,说到孩子,我表哥已经想开了,没有儿子也没关系,到时过继一个堂弟家的儿子就是了……。”
王家二嫂气笑了,打断大嫂的话道:“别搞笑了,要是这么容易想开,你表哥家的老虔婆也不会使劲磋磨前头两个媳妇了,还直接磋磨死一个,跑了一个,我看你们是打着把茵娘娶进门,得了茵娘的钱财,用来纳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让小妾生儿子吧……。”
王家大嫂眼神躲闪,色厉内荏地道:“没有的事,你别胡说。你呢,只会捡好听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表哥也就长得高壮些,其实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唇长得那叫一个丑,就那熊样,你也敢介绍给茵娘!你也不想想,那样的人,茵娘下得去嘴吗?”
王家二嫂:“……。”这话还真不好反驳。
王家两个妯娌争得面红耳赤,苏夫人听得怒火中烧,定定地看了两个默不作声的哥哥一眼,王家大哥二哥缩着脖子当鹌鹑,半句不敢插嘴。
苏云岚“呵呵”笑了两声,打断了她们的争吵,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王家大嫂这才注意到现场气氛不对,尬笑道:“云岚侄女,你笑什么呢?”
苏云岚眨眨眼,好奇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给我娘说这样的亲?换做你们再嫁,会选择嫁给这样的人吗?”
王家大嫂讪讪地笑道:“侄女说笑了,我们又没被休……。”被休的女人哪有资格挑三拣四的。
王家二嫂也轻蔑地道:“被休的女人有人要就行了!”
苏云岚淡淡地道:“我想你们不明白,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譬如你们,被休了,就只能嫁给你们口中表哥那样的人,因为你们身上找不出一百两银子。”
王家二位嫂子:“……。”
苏云岚继续说道:“而我娘被休了,她依然是尊贵的夫人,身上绫罗绸缎穿着,平时下人精心侍候着,出入有马车,来往皆贵人,上无公婆,下无小妾,有钱有闲有闺女疼,这日子换你们,你们会跑去做你们口中表哥的媳妇吗?”
王家二位嫂子面庞扭曲,望着苏夫人的目光嫉妒得要滴血,这日子换成她们,她们当然不愿意啊!
苏夫人心中大爽,憋屈的怒火一下子没了,整个人容光焕发,本来还有些被休的自卑也没了,仔细想想,她现在的日子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王家大嫂眼中闪过狠意,扬声说道:“那也只一时好日子罢了,您娘连个儿子都没有,老了靠谁?死了谁给她摔盆打幡,到时埋在哪里,死后多半要做孤魂野鬼了!!”
说完,眼中都是快意。
王家二嫂也得意地看着苏夫人:“没错,你别想我儿子为你摔盆打幡,也别想埋进王家祖坟,我们不会同意的。”
除非……
王家二嫂眼神闪了闪,脑中冒出一个想法。
苏夫人脸色惨白,目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两位哥哥,期待他们说两句,还记得爹娘去世时,抓着他们的手叮嘱他们一定要互相扶持,两位哥哥也答应了。
王家二哥不自在地说了句:“你嫂子说的没错,王家祖坟不埋外嫁女,哪家都是这么做的。”
王家大哥也点头道:“妹妹,不是哥哥们不帮你,族规是这样写的。”
王家二哥继续说道:“我看三妹,你还是找个人嫁了,以后也好进夫家祖坟,免得死后真落个孤魂野鬼的下场啊……。”
苏夫人满心惶然,没有儿子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楚,死后不能进祖坟,只能当孤魂野鬼也让她害怕,王家二位嫂子这番话确实狠狠打击了苏夫人。
苏云岚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娘以后遇到动心的人,照样可以嫁人,不嫁人的话,就收养几个小男孩,放在身边好好养大,和我娘姓王,再造一个王家出来,我们可以买块风水宝地,当王家的祖坟……有钱,什么干不成啊!”要去挤你王家的祖坟。
王家人:“……。”
苏夫人低落的心瞬间又飞扬起来,是呀,有钱,什么干不成啊。
王家二嫂不甘心,立马道:“茵娘要收养男孩,正好我有个小孙孙五个月大,还不记事,正合适呢!而且男孩收养那么多干什么,养的好一个就够了,省得长大为了争家产闹矛盾。”
王家大嫂也不甘落后地道:“我家小孙孙也不过四五岁,已经长成了,比几个月大的婴儿好带,茵娘选我家的。”
苏夫人:她这两个嫂子真会见缝插针啊。
王家两位大哥也眼含期待地看着苏夫人,想看她选哪一个。
苏云岚哼了一声:“我娘要选也会选父母双亡不记事的小男孩,没有亲族羁绊,人还要聪慧乖巧,不能调皮捣蛋的,而且不能只选一个,选几个一起养,以后最出色的那个才能继承家业。”
苏云岚把收养的条件一摆出来,王家人脸都青了,这是明明白白把他们拒之门外啊。
“云岚侄女,你恐怕做不了你娘的主吧?”王家大哥不满地道。
苏夫人立马为闺女助威道:“大哥,我家现在云岚说了算。”
王家大哥铁青着脸道:“哼,茵娘,我看你现在是不把我们娘家人放在眼里了。二弟,我们走。”说着,他狠狠刮了苏云岚一眼,带着王家人走了。
苏夫人满心不好受,她没想到小时候关心爱护她的哥哥有一天会对她怒目相向。
“娘,你别担心,有我呢!”苏云岚轻轻抱住母亲安慰道。
苏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欣慰道:“是呀,我还有你和云秀呢。”
此时,云秀也正好送走王家一众小辈,在门口看到母女相拥的一幕,黯然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媒人源源不断地来庄子里,企图为苏夫人说亲,不拘苏夫人,有人甚至把主意打到两位小姐身上,而说亲的人选普遍一般,更有许多歪瓜裂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他们被拒绝了也不离开,在庄子外游荡,有两次,采荷甚至发现有人试图爬进庄子,也不知想干什么。
有采买的下人来回禀,县城到处在传苏夫人得了三千两搬家银的消息,消息还是从苏府传出来的。
苏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苏云岚脸色也不好看,暗道苏老爷丧心病狂。
这笔银子保不住了。
苏云岚同苏夫人商量花法,既然保不住,也要花的有价值。
苏夫人提议:“要不我们给王家宗族捐一千两,让王家同意我们入族谱?”这阵子的不顺总让她记起大女儿说的,因为被苏家出族,她们不受苏家功德庇佑了,容易招小人遇到麻烦的话来,所以她想是不是入了王家族谱,会好很多。
这几天,苏云岚也了解了一点才子功德榜的事,摇头否定了:“娘,不是每个家族都有足够的功德庇佑族人的,王家在县城功德榜排第几?”
她记得采荷说过,只有在功德榜显名的家族才有真正庇护族人的能力,因为那上面的家族,官府会尊着护着,其他人也不敢轻易为难招惹,族人出去做工也更容易被雇佣,因为雇主相信他们不会作奸犯科,偷奸耍滑,做任何有损家族功德名望的事,而最终那些家族的族人也大都以身作则,表现得确实比一般人更出众。
总之,上了功德榜后,于家族于族人来说都是一个良性循环。
而就苏云岚来看,王家族人显然表现得不怎么样。
不管是她那所谓的外祖家,还是那些游荡在庄外的闲人。
苏夫人怔了怔,她差点忘了王家不在功德榜上,于是说道:“是娘想差了……。”想到和王家的关系,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苏云岚道:“我知道娘也是想打好和王家族人的关系,毕竟我们在这里可能要住挺长时间,所以,银子还是要捐点的,我提议捐三百两给族里买祭田,二百两给两个舅舅分别在县城附近买个铺子。”铺子就买格局大小位置一模一样的,也省的说她娘厚此薄彼。
苏夫人闻言,脸上有了笑意:“岚儿想的很好。”
苏云岚笑道:“我知道娘心里想着两个舅舅呢。”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除了她们姐妹三个,苏夫人最亲的就是娘家人了,娘家人过的不好,她心里也不好过。
苏夫人含笑道:“岚儿真是娘亲肚里的蛔虫呢……。”
苏云岚:“……。”蛔虫什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形容啊。
收了笑意,苏云岚正色道:“娘,接下来,我会拿一千两出来去县城镖局请一些护卫。”
苏夫人默了下:“岚儿,这会不会太多了?”她们总共就这么点银子。
苏云岚解释道:“这是必要的,娘,庄子里就我们几个老弱妇孺,太容易被攻破了。”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
苏夫人被说服了。
苏云岚道:“我会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务必让县城所有人都知道。”
苏夫人点点头:“还剩一千五百两怎么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