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云山戏班也在京城唱了几场戏，小有名气。
不过苏云岚确实没怎么顾得过来，接戏排戏什么的都是靠戏班自己来，戏班众人看得出她的不上心，两位女主演都动起了离职的念头。不知从哪里得了三千两银子，交了罚银陆续离开了。
缺少了女主演，戏班陷入了困局。
苏云岚这会儿又要去往营州，不能带上他们，就让他们选择在京城呆着，还是回云山县？戏班照旧由管家管着，可以吸收新人排练新戏，一应开销皆可上报。
戏班众人这才安下心来，他们决定回云山县好好打磨新戏，毕竟那是他们的大本营，在县城还有府城都有一些老戏迷捧着，比京城这人情复杂的地方好多了。
最主要的是，戏班的是人怕主子们不在，被京城权贵找麻烦，毕竟远隔千里，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主子们也救助不及。
苏云岚同意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戏班出发前，张清元找到她，想要到她手底下效力。
“为什么？”
戏班的工作不好吗？张清元现在在戏剧界大放光芒，人们为他饰演的穆景上仙而疯狂，每次出门，前呼后拥，掷果盈车，相当拥有“巨星”的风采。因为他九品才子的身份，也没人敢轻视他。
张清元坚定道：“小的希望能在其他领域一展所长，希望主子成全。”
苏云岚好奇：“你会什么？”
张清元恭敬地答道：“小的在术数一道还可以。”
苏云岚：“术数？”
张清元点头：“主子可当堂验证。”自从出了那个阿拉伯数字，术数就容易了很多，他时常找些术数来练习，自认为现在的水平不输一般酒楼的掌柜。
在脱离贱籍之身的那刻，他就决定选一门技艺来学，他曾考虑过当一个木匠，可那些木匠师傅不收戏子一流的人，也曾考虑当一个厨师，同样也没人愿意教他，那些师傅都有自己的传人，或兄弟族亲的儿子，或亲朋故旧的子侄，他完全没机会。
后来，苏姑娘首创阿拉伯数字，他学了几道算数后，就对术数有了兴趣，决定学好了术数，以后去酒楼当一名掌柜。
苏姑娘创立的云山戏班招人时，他刚刚确立了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但看到招聘广告的那刻，他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野望，当时，苏姑娘已是皇上钦封的大皇子正妃。
在那个小小的云山县，这可能是自己唯一有机会接触到的顶级权贵。
所以，他毫不犹豫依靠自己原来的吃饭手艺加入了苏姑娘的手下，并努力在本职领域表现出众，这样，以后当苏姑娘需要用人时，就能考虑用他。
而现在，他认为时机到了。
大皇子就封，需要大量的人手，他所学也有了用武之地。
苏云岚诧异：“你不喜欢演戏吗？”她觉得张清元很有演戏的天赋，以后她的话本要再排戏的话，还想用他呢。
张清元沉默，唱戏这么多年，只有最近这一年才让他感受到戏剧的魅力，之前很多年，他是痛恨这份生计的。
好吧，不用他回答，看他沉默就知道了，人家不愿意再上台，苏云岚也不能强求。
“那我考一考你的术数吧……。”苏云岚当场出了几道算术题，从最简单的两位数加减到三位数的乘法。
张清元从游刃有余到最后的卡壳，额头上沁出冷汗，他眼底都是绝望，面对最后两道乘法，怎么都算不出。
“呀，很难么？”苏云岚看着287乘以29，456乘以111，眨眨眼，她觉得很简单啊！
张清元脸上都是挣扎，在心里一遍一遍相加，还是不小心算错，他抬头看苏姑娘一眼，发现她脸上半点为难都没有，是真的觉得这题很简单？难道上层权贵子弟的术数水平和他认知中的不一样？
是了，他们从小就是精英教育，各种典籍书籍熏陶着，还有身为大儒的父亲祖父亲自教导，比他们这些平民子弟的教育好多了，水平高是自然的。
像这种三位数的百位增加法，人家轻轻松松就能算出来，而他卯足了劲也难以再短时间算出来，这就是差距。
张清元连续心算了好多遍，总是一不小心在某处算错了，然后得重算，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希望苏姑娘提供纸笔和一个算盘，他需要进行珠算。
苏云岚点点头：“我让人给你准备。”说着，就让人取了笔墨纸砚和算盘进来。
“你坐那张桌子算吧。”
张清元摆好纸和笔墨，开始在纸上奋笔急书，毛笔用的刷刷的，只是算几道就得沾一下墨水，算了一会儿，他突然卡了下，有些泄气，重新拿起算盘进行珠算，这一次似乎很顺利。
苏云岚皱了皱眉头，看他算的聚精会神，就没打扰，轻轻离开大厅，走到门外，问管家：“没有其他笔了吗？”
用毛笔算术很不方便啊，最好用炭笔或鹅毛笔。
写的快，字小也不费纸张。
管家一头雾水：“王妃说的是什么笔？”
苏云岚：“炭笔或鹅毛笔啊。”她本来想说圆珠笔钢笔也行，却突然顿住了，发现自己脑海里出现了几种笔的样子，可这几种笔，现实从没见过。
难道又是大赵从没有过的东西？
管家还是不明白，只是听名字猜到了一点，苏云岚认真解释了一番，管家想了想道：“属下去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苏云岚点头：“你去吧，要是做出来了，有赏！”
管家恭敬地应“是”，赶忙下去准备人手做笔了。
苏云岚有些无聊地望望天，奇怪张清元怎么还没算出来，她从窗前往里面瞄了一眼，看人还在专心致志的算，没好意思打扰。
“你们在这里候着，张先生算完了，就过来通知我。”门口有两个下人，苏云岚吩咐一声，就暂时离开了。
她走后，有两个戏班的人鬼鬼祟祟往房里看，看到张清元在写什么东西，嗤一声，小声说了几句嘲笑的话，引来门口下人的注视，赶忙跑了。
原来这两人是前焦班主的手下，来看张清元的情况的。
他们跑到焦班主面前说：“一枝花还在那写什么，苏姑娘不在，他想当掌柜，恐怕不够格……。”
焦班主嗤笑一声：“这人呐，总是得陇望蜀，先是想着脱籍，脱了籍，又巴巴跑来重新演戏，演了戏出了名，又想着当王妃手下的掌柜。给苏姑娘管银子，他怎么不上天呢！”
“天上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