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月姑姑在给秦柳瑟擦背时,也不由感叹,“皇上这药却是好药,原本昭仪这几日是有些厌食,但自从食了皇上赏的药,胃口好了许多了。”
虽然秦柳瑟是在假反胃,但却是真的没胃口。
尽管京城夏日里不比扬州炎热酷暑难耐,天气舒服,但秦柳瑟这段时日,身上压着许多事情,总是吃不下东西。
永嘉帝赏赐的那药膏,兑水冲服,真是开胃消食,药膏也甜甜的,甚是好喝。
“只是昭仪如今得宠正盛,往后的日子,明月瞧着,防不胜防。”净室里只有两人,明月姑姑也不藏着心里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脊背僵了僵。
秦柳瑟叹了口气,知道她指的是下午辛淑妃说的那番话,明月在后宫待得久,许多事情,看得都比青青子衿要明白。
辛淑妃这做法,瞧着并无不妥之处,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但各种缘由,作为当事人,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她这是不怕与秦柳瑟为敌了。
秦柳瑟想起下午在张婕妤宫里的那副光景,只淡淡道,“且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再过招吧。”
正巧今夜永嘉帝没有宣她侍寝,也叫秦柳瑟沐浴完,便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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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趁着用完早膳外出散步的空隙,秦柳瑟领着侍女,往张婕妤住的宫里去了。
张婕妤住的离舒月轩不远,不是大宫殿,小巧玲珑,但也是一宫之主。
是当初董贤妃去后,永嘉帝重新给她选的位置。
不然董贤妃没了,那么大的宫殿没有主位,而张婕妤位份不够,永嘉帝明显没有给她升位份的意思。
再加上之前让她住那里,是为了让董贤妃有照应,后来董贤妃没了,永嘉帝便干脆分了个小宫殿给她。
自己管着,倒也自在。
二皇子现如今是吃了睡,睡了吃。
但张婕妤从小干活,是勤快人,每日作息依旧没变,秦柳瑟来时,她已经用了早膳,正坐在床边望着儿子。
侍女来传秦昭仪过来,张婕妤立刻站了起来,吩咐乳母看好二皇子,便出去正殿去了。
看到秦柳瑟,张婕妤脸上带着笑,“本该是我去舒月轩看姐姐,可眼下走不开,等二皇子再长大些,定常常去找姐姐玩。”
秦柳瑟眼里也含着笑,“我早就想来你这儿看看了,不过前段时日太忙了,这两日忙中偷闲,便走过来瞧瞧,咱们离得也近,确实也方便。”
秦柳瑟牵着张婕妤的手,说到这话时,张婕妤脸上的神色呆了一瞬。
张婕妤也没想到,秦柳瑟会主动提起昨日的事情,昨日辛淑妃就提了,说他们离得近,照看方便……
不过秦柳瑟却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爱逃避之人,昨日因着永嘉帝他们在,他和辛淑妃走后,李贤妃也在这里,所以许多话,那时候不好说。
可不能不说,不然误会拖下去,就成了隔阂。
所以今日秦柳瑟,才又来了这一趟。
她开门见山地,把事情挑开了说,“昨日人多,我不好多说什么,今日来这里找你,也是想跟妹妹打开天窗说亮话。”
对旁的人,秦柳瑟或许喜欢说一句话藏百八十个心眼,可张婕妤这样的人不同,秦柳瑟不想跟她兜弯子,怕出了反效果。
她拉着张婕妤到椅子边坐下,看着她道,“孩子是母亲的骨肉,就是身上掉下来的,谁来养,都没有自己的生母养的好。”
“我从未想过要养二皇子,你莫要担忧,便是皇上真的提了,我也不会答应的。”
张婕妤忙不迭要站起来给秦柳瑟行礼,被秦柳瑟给拉住。
她眼里含着泪,“我也不瞒着姐姐,我真是担心得紧。”
“前头孟才人来看我,也提了一嘴得把二皇子给有位份的人养,我就担心,真怕皇上连这孩儿都不给我了。”
“我在这皇宫里,没有母家,没有宠爱,现如今,膝下也就这个心肝肉了。”
“皇上若要把他给人养,我当然只能点头,毕竟有个好养母,比我这个生母路好走许多,可我这心里,是真真的舍不得啊。”
秦柳瑟一见她开始哭,赶紧让她的侍女给她递上棉帕子,打圆场道,“皇上显见的也没有这个意思,你往后别再想了,刚出月子,把眼睛哭坏了就没了。”
张婕妤抽抽噎噎的,满脸泪痕,用棉帕子使劲擦了擦,可见这段时日,心里头压力也不小。
不过听了秦柳瑟这番话,哭过后,便也只剩下欢喜,待到陪秦柳瑟喝了两盏茶,脸上就只有灿烂的笑容了。
喝了茶,张婕妤便遣了侍女去小厨房端点心。
秦柳瑟望着那侍女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多心问一句,“这侍女,当初是谁指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