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蓉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多半是在对牛弹琴了。
但她是过来人,倒也非常能理解她这种心态。
当年父亲和母亲不让她嫁给九王爷的时候,她也闹腾过好一阵。
不过女儿家成亲嫁人之后,渐渐便会认定自己的夫君,慢慢将心安定下来。
她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作为姐姐,她又十分担心自家妹妹去了宫里会受挫,但是,不让她折腾这一遭吧,她或许一辈子都会怨。
所以一时之间,赵玉蓉也不知道怎么劝导这位妹妹。
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母女三人依旧在为赵玉竹进宫的事情操心。
过两日,赵玉竹便要提前到宫中小住,离了这个家,没有了这么多人捧着她,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最操心的,当属赵母了,“你去了宫里,性子可由不得再这样。到时候没人提醒你,没人照料,一不小心可就要犯了大错的,多说不如少说……”
赵母喋喋不休的,赵玉竹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娘亲,玉竹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赵母看着她,宠溺的笑道,“你这还不是小孩子?在母亲心里,你就跟个黄毛丫头一样。”
赵母一边吃着饭,一边叹口气说,“要是当年,你姐姐也跟对了人就好了。这样,如今在宫里能照顾你,你们姐妹俩有个照应也好啊。”
赵玉蓉听到这话,当即就打断了她的母亲,“娘亲,这些话你可不要乱说,什么叫跟对了人?”
现如今她都是四亲王的正妃了,若是这些话传出去,那真正是要出大事的。
况且四亲王虽然无能了些,但对她也不错。
在京城贵族的圈子里生活久了,对比起来其他人,赵玉蓉甚是知足。
心里觉得自家的男人,至少不会像外头那些,拈花惹草、惹是生非,顾家又宠着她,敬着她大房的位子,这就比什么都好了。
赵玉蓉听到母亲说这些话,心里头是有些不高兴的。
她知道母亲老来得女,偏爱这位小女儿,可是能说出让她们姐妹俩共侍一夫,就为了有个照应这种话,赵玉蓉听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自从知道要到宫里小住,能日日见到永嘉帝,赵玉竹整个人心情别说有多好了,比平时都要多吃小半碗饭,胃口也变好了。
赵母放心不下这个小女儿,还在给她出主意,“这番到宫里,是借着太后娘娘的名头,但到底无亲无故的。”
赵某一边吃着饭,一边拧着眉头在深思。
说起来,他们家跟东太后并无血缘关系,更谈不上什么亲戚。
若硬要攀亲戚,那也只有四亲王这一层了。
但四亲王不是东太后所出,不过是名义上的母亲。
如此一来,赵玉蓉也能称作她的儿媳。
太后这样把赵玉竹招揽进宫,赵家自然也知道是何缘故。
不过面上虽对东太后感激涕零,但在自家屋里关起门来说话,那又不一样了。
“皇上不是慈宁宫那位生养的,隔着一层肚皮隔层心。”赵某用自己的亲身经验指点赵玉竹,“你去了她那里小住,可要毕恭毕敬的,别把不好的脾气发出来,跟她混熟了搞好关系,但又不能太熟,以免难讨皇上欢心。”
东太后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会有人这样待她利用她。
赵母叹息,若能跟永寿宫那位太后搭上线就好了,毕竟人家是亲生母亲,虽然永嘉帝也不在西太后身边长大,但到底是亲娘,总归更听她的话。
赵母担心小女儿去了宫里,会因为东太后的拖累而不得皇上的青眼,赵玉竹却一点都不当回事,她理所当然的说,“三姐姐,若是你能跟皇上说两句话,让他多照顾我,那就好了。”
旧人嘛,总会给几分薄面,赵玉竹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赵玉蓉听了这话,一时半会却没有说话,现如今,她算是永嘉里的兄嫂,对自己夫君的弟弟说这种话,这个立场,怎么样听都很奇怪。
其实也是因为赵母和赵玉竹全然没有站在赵玉蓉的角度思考问题,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
东太后这般爱掺和,每回领着所谓的亲戚到宫里来小住,又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所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过得两日,赵玉竹到宫里来,因着东太后喜欢热闹,时常有妃嫔去她那里请安,是以新的小姑娘来了,便在后宫引起不小的波动。
大家都在讨论着,也不知道这回这位赵玉竹,会不会像之前那位魏兰心一样,引起那么多轩然大波。
秦柳瑟虽不像他们那样一惊一乍的,但心里好奇赵玉竹的长相,便也特别殷勤的,去了东太后宫里请安。
日子到了八月,已是秋天的季节,没有了之前的暑热,凉爽宜人。
东太后的性子,也比之前要好许多,见宫里来了这么多人,便招呼着大家打牌。
东太后自然不会亲自下场来跟这些小年轻打牌,不过是摆了张桌子,让年轻人打,而她就坐在一旁看着。
秦柳瑟便跟李贤妃、柳依依,还有温昭仪坐下来,围成一桌打牌。
打着打着,外头就有人来传到永嘉帝来了。
一时间,除了东太后,众人都起身来给永嘉帝请安。
永嘉帝撩开帘子进来,扫了一眼屋内的景象,知道他们在打牌,抬手道,“起吧。朕来的倒是巧了,你们接着打。”
有了永嘉帝这话,四个人便也各自落座,接着打牌。
东太后笑道,“皇帝来得正好,前两日,哀家这个宫里来了位客人,正好瞧瞧。”
赵玉竹被点名,便垂着眸子,从东太后身后小步走出来,走到永嘉帝跟前。
就这几步路,脸已经红得像个苹果了。
“臣女玉竹,给皇帝哥哥请安。”
秦柳瑟心道,这倒又是一个极其懂得说话的人。
一个小姑娘家,便是有些无礼的喊永嘉帝作“哥哥”,但因着年纪小,有这个由头,永嘉帝定然也不会深究。
果然永嘉帝没有说什么,他抬手,示意她起来,又淡然道,“你姐姐是我四皇兄的妻子,你喊我这声哥哥,朕倒是有些消受不起。”
秦柳瑟瘪嘴,有些想笑,没想到东太后还没提起赵玉蓉,倒是永嘉帝自己先提起来了。
在场的人,若是心知肚明东太后的算盘,知道赵玉蓉和永嘉帝之前的事情,那肯定都存着看热闹的心眼。
但永嘉帝这样毫不掩饰的,自己先提了一嘴,倒显得他们看热闹的心理,有些小家子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