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顿住片刻,似乎是有些迟疑道,“她不是你姐姐?”
事已至此,秦柳瑟自然顾不得其他了,此情此景,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缘由,尚且解释得通自己为何要私逃出宫了。
“嫔妾的父亲,是扬城人士,是秦官人的族内堂弟,嫔妾打小在这扬城长大,当时秦官人到这老家寻人,就是想寻一名适龄女子,替他女儿去选秀。”
秦柳瑟顿了顿说,“那时先皇年老,秦官人不愿自己的女儿以身试险,怕伺候先皇没几日便要守寡,也不知与我父亲做了什么交易,竟叫我父亲点了头,将我送到京中。”
“自打那会儿之后,我便成了秦官人的庶女,可我哪里是啊……”秦柳瑟颇为凄苦地冷笑了一声,“嫔妾在上京城人生地不熟,虽挂了个秦家庶女之名,但秦家不把我当女儿,也鲜少照应我。”
“嫔妾自知这么说,未免有些吃里扒外,但嫔妾在王府两年,秦家并未曾打听过我,进了宫不受宠,他们以为我不招皇上喜欢,自然也不把我当回事儿。”
秦柳瑟吸了吸鼻子道,“自家人不受待见,外头的人也以为我只是个讨人嫌的庶女,也没人将我当回事儿。”
“而且嫔妾自幼性子内敛……为着这事儿,嫔妾倒也想去皇上跟前讨讨青眼,可……可嫔妾实在不知,实在不知该如何做啊……”
秦柳瑟这是在拐弯抹角回答永嘉帝那番话,妃嫔去皇帝面前显摆,说难听点就是勾引,是常有的事儿。
她不能让永嘉帝知道自己是不想,便只能装作是自己性子内敛,不会,不懂得如何显摆。
而眼下,秦柳瑟这做派,今日在永嘉帝面前的模样和姿态,确实也不像是会勾引人的模样。
不管永嘉帝信与不信,但在他心里,确实给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
永嘉帝揭开茶盏的盖子,啜了口茶水,冷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朕也没想到,倒是朕被你们玩在股掌中了。”
这话听得秦柳瑟神色一凛,当即就跪下道,“皇上,嫔妾不敢!嫔妾不敢!”
永嘉帝挑眉看着她,似乎是在察探她的话真真假假的意思,但这件事,确实不该怪在她身上。
若是她说的都是真话,那时她被送到上京城,也不过刚及笄,女儿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不得自己的主儿。
只是其他人,着实便是……
永嘉帝不说话,秦柳瑟便觉得好似有千把铁锤吊在自己发丝上头一般,叫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直到永嘉帝喊了声“起”,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柳瑟站在离永嘉帝两步远的地方,一时间,总算知道了何为“坐立难安”,心里又想着,永嘉帝这人这么难相处,自己被他旷了快三年,也未尝不是一种运气。
今日虽走到了绝路,但所谓绝处逢生,心中没了顾虑,只为活命与得到他的庇护,做了许多平日里不敢想,也说了许多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此时的秦柳瑟,也有些看到了这点苗头的样子。
永嘉帝淡淡的道,“朕没有因为这件事怪你,今日你能刚好碰上朕,也算让这世上少了一条冤魂。
秦柳瑟心尖刚松了半拍,又听他道,“但你也聪明,早不说晚不说,挑这个时候说,不过就是拿准了眼下说出来,对你最有利罢了。”
永嘉帝说罢,还又悠哉悠哉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没有因为这话让秦柳瑟继而难堪引发一丝什么怜香惜玉之情。
与聪明人虚以委蛇,最怕人家还不给你机会。秦柳瑟确实是很难堪的,今日碰到永嘉帝这厮,着实是她人生一大劫难。
一时秦柳瑟也在心中恼羞成怒地骂道,也不知那些妃嫔怎会一个个被他迷得五迷三道,斗得你死我活的,如此冷硬的男子,到底有何可迷恋的。
秦柳瑟这着实也是气急败坏了。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得是将自己脱清干系,寻求个清净,不然改日永嘉帝离开扬城不带自己走,她该如何是好。
秦柳瑟眼里包着泪花,“皇上,并非如此,嫔妾说出这事……这可是欺君之罪,对嫔妾百害而无一利,嫔妾是拿着性命与来生在赌,赌皇上会念着嫔妾是皇上的人,赌皇上会给嫔妾一次机会。”
永嘉帝轻轻“呵”了一声,似是冷笑,又似是被她逗笑了,“你瞧着含蓄,这嘴,倒是伶牙俐齿的。”
秦柳瑟被他调侃的红了脸,也不知他在逗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
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只能说下去,低着头,语气渐弱,似乎是有些感慨与惆怅,“嫔妾是想着,今日若不说出来,以后便也没有机会了。”
永嘉帝看着她道,“那你且猜一猜,这回,朕会不会给你机会?”
永嘉帝如此毫不掩饰地端详着秦柳瑟,秦柳瑟只觉得此情此景之下,两人独处一室,自己明明穿戴整齐,却被他看得,好似比未着一物还窘迫。
“嫔妾……”秦柳瑟声音哽咽着,还带着细微哭腔,她心里头总觉得永嘉帝今日带她回来,又一直给她辩白的机会,应当是给她希望的。
可偏偏他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此矛盾,叫秦柳瑟如何抓得住。
可即便只有一丝希望,这般境况下,秦柳瑟也得抓住。
有了这个念头,一时间,她便好似有热血冲上头脑中一般,直直走过去,毫无章法地,吻上了永嘉帝凉薄的唇瓣。
她从他脸上离开,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狼狈地问他,“皇上,若是嫔妾今日便彻底成了皇上的人,皇上可会如护着后宫的姊妹一般护着臣妾?”
永嘉帝有些惊讶秦柳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两手还放在身侧,似乎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挑着眉看她,又似乎是在嘲笑她。
但秦柳瑟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没等到他将自己推开,便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没伺候过人都雏儿,自然是不懂得任何技巧的。
永嘉帝被她这狗啃似的样子弄得无奈,但说不得永嘉帝微服出巡这么久,又没有妃嫔相伴出巡,早就如晒干了的木柴一般。
此刻,有此香甜佳人,香香软软地往自己身上凑,早就是一点就燃。
是以,虽然秦柳瑟还滚烫着脸懊恼自己当时没跟教习姑姑好好学一学,但哪知下一刻,覆上她腰肢的手,顷刻间就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且经久不息。
有了永嘉帝自己想要,自然就没秦柳瑟什么事儿了。
两柱香后,秦柳瑟早已香汗淋漓,被他掐着腰抱住,她以为就此结束,便颤巍巍问道,“皇上,可原谅嫔妾了?”
还想着这事儿呢。
永嘉帝半个多月的火气被她的契合伺候的服服帖帖,此时是如鱼儿得了水一般,听了这话,却勾起唇角,一副全然未被打动的意思,痞里痞气地笑道,“还未,再来一次,朕便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