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馨儿闻声缓缓仰起头,眼前依稀是男人刀刻似的下颚角。
“嗯?什么?”
楚逸闻言垂眸,瞧着万馨儿睡眼惺忪的模样,兀自笑出声来。
“不是快到你生辰了?娘子都送了我生辰礼物,我怎好意思不回礼?”
想当初大夫人还特意给他送来了合婚庚帖,女子的生辰是正月十七,上元节后两日,所以只瞧了一眼便记住了。
万馨儿一愣,飞快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却没找到可用的信息。
楚逸见她没反应,便抬手捏了捏她面颊:“正月十七!怎么?你记得我的生辰倒把自己的生辰给忘了?”
正月十七!
好家伙!这才刚过中秋没几日,离正月大半年呢!谁家好人管这个叫“快”?
她干笑两声:“夫君不提我都忘了,自万家落魄之后已有许多年没过生辰了!”虽然看不清她还是拄着下巴认真地看向楚逸:“夫君可是想好了要送我什么礼物了?”
“送礼物自然要送到人心坎上!”楚逸沉吟了片刻:“说真的,我只知道娘子喜欢银子。想当初你抱着银票匣子两眼放光的神情,我此生都无法忘怀。”
“感情在夫君眼里我就是个财迷啊?”
她急了,反手就去捏楚逸的脸,却被楚逸捏住手腕。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两道炙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不自觉偏开头:“现如今的日子就很好,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若是能卸了管家之权就更好了。”
“就只是这个?那明日我就替娘子回了祖母,娘子可想好如何答谢我了?”
男人身影一点点向她靠近,缱绻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灼热的鼻息搔的她耳畔痒痒的,她下意识想躲开,却被楚逸又再一次圈进怀里。
万馨儿两手使劲儿地拍着男人胸膛:“楚逸!分明是你要送我生辰礼物,怎么两句话又变成我欠你的了?”
“谁叫娘子拉不下脸面来?我可跟你不一样!为了我家娘子,我能!”
他兀自说着话,却倾身向万馨儿压去,她暗骂他无耻,却也只能向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她被楚逸抵在了墙角。
男人微凉的指尖轻抚她的面颊,指腹却是温热的,一寸寸,仔仔细细摩挲着她的皮肤。
“管家之事一定能办成,娘子送我个礼物可好?”
这句话莫名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急切与渴求。
她没来由心一软:“夫君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我就答应你。”
耳边传来男人一声轻笑:“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也别枉费了这幅《蝶舞紫珠戏鲤图》。”
“什么?”
“葡萄多籽,鲤鱼又代表年年有余,万事如意,这画都绣在咱们床上了,娘子还不懂么?”
他本以为说完这些,万馨儿又会同平常一样,大力拍他几掌然后害羞地躲开,可眼前的女人却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分明这样黑的夜晚,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她却执拗地望着他。
良久,她深吸口气,神色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郑重。
曾经,她坚定目标,想要找到玉佩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此刻她才意识到,即使回去又能如何呢?
在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工作更是辛苦,更没有爱她能让她依靠的人。
“好。”
话罢,她轻轻拥住了他。
细软的发丝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挠着他的下巴,紧接着女人一次又一次收紧手臂,像似生怕他消失不见一般。
楚逸愣住,还未回过神,女人粗糙的手指划过他的腿。
“等夫君双腿康复了咱们就要个孩子!”她眼眸一转,声音中又多了几分促狭:“不过在那之前,夫君准备何时告诉我你的秘密啊?”
她既然打算留下,就不算对楚逸有所隐瞒了,两手一摊:“我可是相当坦诚,从未有欺瞒过夫君,夫君可是忘了我说的?”
楚逸摇头,无奈地笑了,这丫头鬼精灵一个,看来他要将恢复双腿提上日程了!
*
雨后的秋日更添凉爽,凌晨时分落了大雨,院子里落了满地的梧桐叶。
万馨儿起来时候,楚逸已破天荒地坐在院子里看书,右手边一盏热茶,百福依旧百无聊赖地站在他身后打着哈欠。
“夫人总算醒了。”
楚逸笑着看她,还有意无意拍了拍自己腿。
垂眼一瞧,楚逸竟正在敷腿!
耳边没来由浮起一股热,白天不比夜里头,一想起昨夜说的话,她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夫君难得早起,但今个儿到底天凉,我回屋拿件披风过来。”
楚逸拉过她的手:“今个清早二门上有人来报,说姑母家的几个哥姐要过来探望祖母,他们从万州过来,估计要在府中过些日子。”
万馨儿登时醒了困,急道:“已经到了?哎呀!夫君怎么不早叫醒我?”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小花园又折回来喊道:“百灵!百灵快来帮我梳头。”
“娘子别慌!人还没到呢!我已叫人将后院里的五间厢房和外院的厢房收拾出来了,人来的再多也够住了。”
她叹了口气:“你那几个表兄姊妹口味如何?可知晓他们爱吃什么?”
“管他们爱吃什么,只管叫厨司照例备下就是,他们都是做久了的,自然知道该如何!”
万馨儿苦笑,昨日她还想着撂挑子,今个儿就来人。她抬眼向垂花门外望去:“三弟呢?今日可曾叫阿钦过来传话?”
百福兀自打了个哈欠:“没见着人啊!奴才一直在外头守着呢!”
“阿钦也没过来?”
百福揉了揉眼:“没有啊!说来也好几日未瞧见三少爷的人了,不知三少爷身子好些了没。”
万馨儿一时无言,估计楚凌今日也不会去铺子。
“娘子,三弟到底发生何事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昨日听崔姨娘的意思是三弟不在府内,可分明一大清早阿钦便过来回话说三弟身子不大爽快,一连好几日都未见到他的人影,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