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江家从乡下认回来的女儿,就坐在钢琴的前面,一袭中式纯白色的裙子,婉约的青花瓷刺绣,身姿优美,迷人的天鹅颈,看着就像从古代走出来的东方美女。
现场中,许多跟罗美兰有来往的富太太,没少听罗美兰抱怨这个女儿被保姆养废了,没有江星柔那么多才多艺。
然而,现在,童婳居然坐在那里弹钢琴。
高难的曲子,却弹得激情澎湃,每个键音,都像是给罗美兰狠狠的一巴掌。
复仇。
那曲调犹如一个个愤怒的炸弹,在空中炸开,雷霆万钧的力量,导入到人的耳朵里,让人的心灵一阵阵被电了一样的发麻。
可能是被曲子感染了吧,这一刻,人们看向罗美兰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乐律的愤怒,仇恨。
那些仇恨,如同地底的火热岩浆,喷射而出。
“这曲子,没有五六年的功力,弹不出来吧,天哪,原来这个乡下姑娘弹钢琴弹得这么好。”
“岂止五六年,我女儿学到现在也弹不出这水平。这得靠天赋。有天赋的人学什么都快。”
“我觉得已经达到演奏水平了,我听着这个曲子,我的心情都激动起来了。”
“可笑,刚刚她妈妈还在嫌弃她不会弹钢琴。看来江太太也不了解她自己的女儿啊,这水平比那个养女好太多了吧!”
江星柔听着众人一声声的称赞,她的心潮起伏,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梦里的场景,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
罗美兰已经完全傻眼了。
江世宏也完全傻眼了。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明明童婳就是个乡巴佬!
这个人,可能不是童婳吧!
沈卜眠道:“哎呀,原来婳婳会弹钢琴啊,还瞒我瞒得那么紧,我刚还说要要找手模呢,就这样的弹奏水平,哪里还用得着我找手模啊。”
窦肖摸了摸鼻子,“那可不是,人家怎么说也是苏婉如的亲内孙。虽然她在乡下呆了十六年,但基因摆在那里,学学就会了。”
现场有一个人,听着这热血沸腾的曲子,忽然浑身一麻,发了疯一样,“爸爸!我受够了!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一直偏心妹妹!为什么!明明你也是攀着我妈妈家你才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你忘恩负义~!”
众人看过去,原来那个人是纪笙箫。
纪笙箫竟然听一首曲子听得走火入魔了。
江星柔额头的青筋噗噗乱跳。
就在这时候,曲子却忽然沉寂下去,好像火山爆发终于结束,冰山覆盖,乐音再起来的时候,细细缕缕,仿佛春风一缕一缕从地底钻出来,温暖,和煦,慢慢阳光也晴朗起来。
纪笙箫抱着她爸爸哭了,“爸爸,我只想要你对我跟妹妹一样好,可以吗?”
江星柔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忽然冲过去,不由分说在琴键上一通乱按。
童婳的乐曲被迫停了下来。
随后,江星柔被服务生拉开。
江星柔好像已经失去理智了一样,声嘶力竭地喊着,“这不是真的!童婳你就是个乡巴佬,你应该像条狗一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应该被爸爸妈妈嫌弃,你应该被同学们嘲笑,你应该像个傻瓜,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不对,你不对,你肯定不是童婳!”
江世宏连忙上去,把发疯的江星柔按住,“小星星,你闭嘴!你怎么了?”
罗美兰瞪着眼睛,变成了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傻傻看着童婳,一动不动。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人手捧着玫瑰花,跑了过来,往江星柔面前一跪,“星柔,我爱你。那么多年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下,连江世宏都傻眼了,低下头一看。
跪着的年轻人一身黑色西装,脸色有点憔悴,但也还算长得英俊,竟然是黄云逸。
江世宏就有点麻,这焦头烂额的关头,黄云逸来凑什么热闹?!
但黄云逸绝对是认真的,双膝跪在江星柔的前面,把玫瑰花捧得高高的,两只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江星柔。
过了一会儿江星柔没反应,他赶紧从口袋里面捞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还真装了一枚戒指,虽然不算太大,但也足足好几克拉。
江星柔此时又哭又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肯定是没好心情,一脚踢过去,直接把黄云逸手中的玫瑰花给踢掉了。
“黄云逸,你想娶我?你也配?我是要嫁入叶家的,叶家老爷子还留了我的照片。”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齐齐傻眼。
拜托,人家小青年是在求婚啊,就算拒绝,也没有必要拒绝得这么伤人吧。
然而这时江星柔也是有点疯狂了,根本没理会这些,只觉得黄云逸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简直就是她的耻辱。
眼见得童婳还在弹钢琴,好像一点也没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叶霆深站在钢琴边上,看着她弹。
这副画面,就好像是王子看着公主,如同油画一般,又好看又浪漫。
江星柔心酸得不行,跟叶霆深一比,眼前跪着的黄云逸,又穷又挫。
“黄云逸,你滚,你给我滚!”
窦肖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黄家的小子,我没骗你吧。你女神压根就不屑你,平时她对你好,也不过利用你而已,你没少帮她做那些龌龊事吧?”
黄云逸年轻的脸上也是覆上了一层寒酸。
“星柔,你真的就这么看不起我?我为你做这么多,你欺凌同学的事,也是我帮你扛了下来,我帮你背锅。到最后,你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被你利用的工具而已,是吧?”
黄云逸咬着后槽牙,脸上肌肉滚动,那是看破真相之后的屈辱。
众人又是一番傻眼,原来江星柔那些事,还真的就是江星柔做的啊,黄云逸是个背锅侠啊。
窗户外面的记者,看到这个场景,自然是拿着摄像机对准里面一通拍摄,人差点贴在了玻璃上。
江星柔更郁闷了,“不然呢,黄云逸,你以为你是谁,你连叶总的一根寒毛也比不上。”
莫名躺枪的叶霆深:“------”
童婳已经弹完了,停手转过身来,看向江星柔的方向,这么热闹,这么混乱,她还有点奇怪,“那边发生什么事?”
叶霆深:“你弹得很好,以后少弹弹。”这曲子会扰乱人心智。
童婳迷茫,“为什么?”
叶霆深回答得一本正经,“专业级别的演奏,不收门票可惜了。”
“哦。”童婳笑了起来,两边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是在夸你自己教得好吗?叶哥哥?”
最后,发疯的江星柔被江世宏强行带了回去,已经是这样,再留在这里,只能是丢脸。
罗美兰在走之前,狠狠地盯着童婳,“就算你能出演温锦又怎么样,一个戏子,我们星柔根本不在乎。我的财产全部留给星柔,一点也不会留给你。”
童婳看着这样的罗美兰,看着她狼狈离场。
闹剧结束,窦屹这才满面春风地上台,第一次隆重地跟大家介绍了他的儿子——窦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