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难解决。”神茶放下茶杯,她淡淡出声:“你对你妻子,可还有情意?”
李大闻言,他沉默片刻,终是摇头:“从前有,可在知道一切后,情意早已荡然无存。”
神茶嗯了一声,继续问:“你可还愿意承认她是你妻子,与她携手白头,儿孙满堂?”
“不愿意。”李大的回答,并没有任何犹豫,“她早已不是我心目中的妻子,我也不能昧心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个人心平气和,当没事人一样的过日子,我实在做不到。”
“但我既娶了她,自然是要对她负责到底,哪怕她对不起我,我也会养她到老。她一个弱女子,也实在不忍心休妻,让她回到娘家备受白眼冷落。”
神茶并未就李大的发言发表任何的看法和言论,只是依照李大之意,为他提供解决之法:“她失身于李二,且又怀了李二的孩子,你倒不如放手,成全他二人。”
“可……”李大长舒一口气,显然是不满意这个解决方案,“就这么成全他们,我又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要看着她二人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我更觉得怒火中烧。”
是了,不是没有解决方案,只是李大都不满意。
说到底,他心中有恨,有怨,这一切支撑着他,让他耿耿于怀。
“那你的想法呢?”神茶见李大不满意自己的提议,便反问对方。
李大眼里爬上戾气,一抹狠意浮现,“我要打掉妻子腹中孽种,我要将妻子困在身边,让她亲眼看着弟弟娶妻生子,夫妻感情和睦,直至儿孙满堂。”
“而妻子,这一生都将要为了她所犯之错忏悔。”
“这个惩罚好。”神茶并未否定李大,反而极力赞同。
李大本还担心,听了神茶这话,备受鼓舞,当即就要道谢后起身。
“可,这样的惩罚,对于你妻子而言,实属不公平。”神茶看向愣住的神茶,一字一句道:“要知道,犯错的可不止是你妻子,还有你的弟弟。”
“你只对妻子惩罚,却忽略了弟弟,这不是对你妻子的不公平,又是什么?”神茶垂眸,看着桌上的铜钱,伸过手一枚一枚的拾起,“既然要惩罚,那自然是一视同仁才算惩罚。单方面的惩罚一个人,算什么?”
“你离家时十八,一走就是四年,四年间了无音讯。你妻子为何最近才有孕在身,你还不明白吗?”神茶略抬眸,看向李大,“是你弟弟强迫了你妻子,你妻子失身于你弟弟,且以为你已经死在战场。权衡利弊之下,才彻底选择接受你弟弟。”
只不过造化弄人。
李大如何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承认,也不愿面对。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又何必受困于此?”神茶终于将那二十文铜钱一一拾起,转手便递给糖糖,“一纸和离书,成全他人。因果报应罢了,只是时候未到。”
“至于你的姻缘,也已经出现。你会与她夫妻感情和睦,恩爱有加。不过,你若不想夫妻二人感情生变,最好是你二人成亲之后,便离开京城。”
李大听了神茶一席话,便已胸襟豁然开朗。
至于姻缘不姻缘的,他早已无心去想。
“多谢大师,我已经明白该怎么做。”李大起身,郑重朝神茶道了谢。
神茶看见的,是李大的命运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后来遇见的妻子琴瑟和鸣,孕育一对龙凤胎,与妻子白头偕老,老有儿孙陪伴送终。
至于李二:
如愿以偿将霸占的嫂嫂娶为妻子,且为自己生下一个胖儿子。可惜妻子走不出心结,一生都活在悔恨和怨恨之中。李二夫妻生活不和睦,便时常流连忘返烟花之地。
夫妻二人争吵拳脚相向乃家常便饭之事。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熏陶下,那唯一的儿子也有样学样吃喝嫖赌样样沾。
这是后话。
神茶正要开启她的第三桩生意,意外发生。
“让开,让开!”并不友好的声音响起,穿透人群传进铺子里。
围观百姓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有反应慢的,已经被暴力推倒在地。
一大批整齐有序的军队出现,很快便将生杀予夺铺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围观的百姓,也被拒之于外。
随着士兵将铺子两边都站满,身穿盔甲骑着骏马的男子也万众瞩目下登场。
宋铭彦高坐马背上,他居高临下的低头垂眼,朝铺子里的神茶看去。
生得倒是颇有姿色,天生的狐狸精。
可惜,红颜薄命。
得罪了皇家,死路一条。
“将人,带走。”宋铭彦收回那看将死之人的目光,骑着马转身原路返回。
神茶坐在椅子上,她眸子冷淡的盯着马背上的宋铭彦,唇瓣稍弯。
抬手,神茶摸摸一旁的糖糖,启唇道:“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便着手替你寻找家人。”
皇宫大殿。
神茶见了当朝天子,却是不跪。
这趟皇宫之行,是神茶甘愿的。
倘若她不愿意,无人可以奈何得了她。
神茶一直无法透过糖糖去看对方的来路去路,可如今已经出现转机。
与糖糖命运线有关联的人既然已经出现,那她自然也要积极应对。
“殿下何人,为何见朕不跪?”龙椅之上,九五之尊的纳兰良翰一开口,君王之威便压得大殿之下的其余人等皆是胸口一闷。
神茶负手而立,泰然自若抬眼,迎上纳兰良翰打量中带着惊艳贪婪的目光。
“不跪,是为你好。”神茶懒懒出声,声音里尽是慵懒和漫不经心。
“放肆!”纳兰良翰未语,倒是一旁的公公出声:“见了圣上不跪,乃大不逆之罪。你若不想牵连九族,就乖乖的跪下,向陛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有人代为开口,纳兰良翰也图个清闲。
神茶不为所动,她立于大殿之上,好似在她眼中,世间万物不过尔尔。
哪怕这其中,也包括了那龙椅之上的天子。
被带进宫的纳兰以宁和江霁华,已经请了太医诊治,亦请了玄学宗的玄学之士替二人驱邪避灾,可惜皆收效甚微,无法缓解二人之症状。
此刻,二人正瘫在椅子上,被放在大殿之上。
“也罢,你既要我跪,我跪便是。但愿,你能承受得起我这一跪。”神茶话落,膝盖稍弯,缓缓跪下。
“噗……”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