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处破旧不堪,漏雨漏风的荒废房屋里。
宋太傅一家老小委身于此,生不如死的硬捱了一夜。
昨夜,他们去破庙留宿不成,准备另寻去处,却被大雨挡路。
周围无一庇护所,他们只得冒雨一路跌跌撞撞,浑身被雨水打湿前,才终于找到这个破烂不堪的破旧茅草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生了火。
借着大火,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才终于在天微微亮时将湿透的衣服烘干。
雨下了一夜,他们听着屋外雨声,被风吹得裹紧身上单薄湿淋淋的衣衫。
宋太傅一家三口,终能在天亮时眯一眯。
赵姨娘与宋茗绾依偎在一起,在其他人因为撑不住进入梦乡时,她母女二人说了不少悄悄话。
无非就是太傅府已倒,在没东山再起之望。
与其继续跟着宋太傅一家三口吃苦受累,还不如找个理由大吵一架,各奔东西。
虽然太傅府是倒台了,可赵姨娘的奸夫,宋茗绾亲爹没事啊。
这些年,那奸夫可是在赵姨娘的接济下,房子、田地、铺子……,样样齐全。
母女二人商量得差不多了,便想着等天一亮,单独拉了宋铭邑与宋铭彦去说清楚,然后母子四人一道离去,去投奔他们亲爹去了。
宋茗绾在万般煎熬和厌弃里,终于等来宋铭邑与宋铭彦睁开睡眼朦胧的眼。
为了不吵醒熟睡中的宋太傅一家三口,宋茗绾放轻脚步轻手轻脚来到宋铭邑这里,抬手轻轻拍其肩,启唇无声:有话外边说。
宋茗绾将信息传递后,她递了一个眼神暗示宋铭邑叫一下宋铭彦。
于是,赵姨娘母子四人走出破屋商量离开计划时,宋太傅一家三口还在呼呼大睡。
等宋典章揉着惺忪眼睛缓缓睁开眼时,环顾四周,除了那湿哒哒的地面外,并未看见赵姨娘母子四人。
宋典章不见母子四人,顿时吓得睡意全无,他猛地起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便看见拐角的角落处,露出衣角。
宋典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料定是赵姨娘母子四人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小声密谋。
他从未见过他母子四人这般,顿时来了兴趣,他便蹑手蹑脚来到母子四人所处位置,也不出声,就静悄悄的躲在拐角处偷听他们在商议什么。
只听宋铭邑问:“娘,不再继续陪他们吃点苦头?”
赵姨娘是这么回答的:“吃什么苦头?这二十多年吃的苦头不多吗?本以为除掉一个崔冉,我的苦日子也熬到头了。不想,他们计划失败,当年的事也败露。我那太傅夫人的美梦成了幻影不说,连你们的前程也被耽误了去。”
宋茗绾赞同的点点头:“要我说,也是祖父和父亲办事不力,那如此简单之事,他们却办成这样,东窗事发牵连我们,我恨他们还来不及,岂有陪他们吃苦之理?”
宋铭彦虽没吭声,但其意相差不大。
宋铭邑见宋茗绾都这般说了,他自无话可说,只道:“一切,都听娘的。”
可怜宋典章,一觉醒来还担心赵姨娘母子四人,却不想会听到这番言语,他躲在拐角处,唯恐被母子四人发现,忍着满心悲痛如丧家之犬般原路退回。
生怕弄出动静和声响,引起母子四人注意,他回去一路都是小心翼翼。
宋典章离去太早,自然没听见赵姨娘母子四人接下去的对话:
赵姨娘满意的看了宋铭邑三兄妹,她苦口婆心的说:“以后,这宋典章就不是你们的父亲,宋太傅也不是你们祖父。你们的父亲,是许达,记住了吗?”
兄妹三人早就知道他们的亲爹不是宋典章,这会听了赵姨娘这话,也没什么抵触的,兄妹三人一致点头,异口同声应下:“知道了。”
赵姨娘又饿又又累又困,她抬头看了眼雨还下个不停的天,内心烦闷不已。
若不是这雨下个不停,她又何必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到雨停,又何必憋屈的缩在这个满是湿气的潮湿角落里商量离开计划。
不下大雨,她早就带着三个孩子投奔达哥去了。
宋典章回到屋里,踩着地面积水浑浑噩噩来到宋老夫人身旁坐下。
他动静实在大,好不容易能眯上一觉的二老被他吵醒。
宋太傅睁眼,精气神没养好的他不满的朝宋典章看过来,“你又怎么了?”
宋典章被宋太傅不耐烦地语气一问,脑海里没来由便浮现赵姨娘母子四人对自己的嫌弃鄙夷,他闷声闷气的道:“娇儿母子四人正偷偷商量着离开我们呢。”
“什么?”宋太傅音量瞬间拔高,气得吹胡子瞪眼:“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我们一家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她难道心里没点数吗?有福她倒是会享,如今落难了,她倒是想跑了。”
“早知她母子四人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昨日在皇宫大殿上, 就该请求陛下杀了她母子四人,而不是留他们活着,想着抛下我们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宋老夫人在宋太傅怒气咒骂声里幽幽转醒,她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崔冉那小贱人,她又作妖了?”
宋典章头疼不已,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娘,不是崔冉,是媚娘。”
“那贱妇又怎么了?”宋老夫人心里本就来气,也不等宋典章回答自己,自顾自的骂骂咧咧:“都怨那贱人,若不是她,我们此刻还在太傅府享清福呢。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害得我们流落野外,有家回不了。”
宋老夫人越说越来气,她环顾屋内,不见赵姨娘母子四人,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小贱人呢?她跑哪里去了?还有那几个白眼狼小贱种呢?”
“死老太婆,你骂谁小贱种呢?”宋铭邑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就见他站在门口,一脸凶神恶煞的看向宋老夫人,“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撕烂你这张满嘴喷粪的臭嘴。”
宋老夫人被宋铭邑如此不敬重指着鼻子骂,先是一愣,继而嚎啕大哭开始撒泼,“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那宠着疼着的孙儿,竟骂我老东西,还要撕烂我的嘴。天杀的,我这老婆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孙儿,我……”
“死老太婆,你如果不想变哑巴,就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