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萧让收拾厨房。
宁稚拿着浴袍进浴室准备洗澡。
脱下内裤,看到上头的血迹,才知道例假来了,又光着身子回衣帽间找姨妈裤。
萧让收拾完厨房,刚好进来,见她光着身子蹲在抽屉前,问:“找什么?”
“找姨妈裤。”宁稚叹气,“这两个月姨妈都特别少,不知道是不是内分泌出问题了。”
“特别少?”
“可能就以前的几分之一。”
萧让诧异:“差这么多?明天咱们上医院看看去。”
宁稚找到姨妈裤了,站起身:“我这俩月不是没食欲么?也有可能是吃少了,气血不够吧,我再观察一俩月,如果还不好,再去医院。”
“我让刘嫂多做点补气血的给你吃。”
萧让出去给刘嫂打电话,宁稚回浴室洗澡。
翌日,宁稚刚进办公室,就接到许帆帆哥哥的来电。
“医院请了个律师,找到了我妹妹曾经用来记录心事的微博,现在主张拔牙前她就有轻生的念头,她的自杀,与拔牙无关,现在拒绝对我们做出赔偿,甚至还要追究我们在社交平台发帖诋毁医院的责任!现在怎么办啊宁律师!”
“你现在把这个微博发给我,”宁稚从包里拿出电脑,“我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微信很快收到对方分享过来的一篇博文。
博文发表于两年前、许帆帆拿离婚证的那天。
许帆帆在博文里称,孩子的爸爸因为孩子是自闭症而决定离婚,展开新的人生,而她和孩子,就如同故事里被抛弃的留守者,永远地被留在了他离开的这一天。
她和孩子好像是活着,又好像是死了,因为看不到未来。
博文最后一句,她写:【如果这一刻,真正地死去,那该有多好啊!死亡似乎才是我的归宿!】
配图是离婚证的内页,她的名字没有打码。
宁稚退出,来到最新的一篇博文。
博文是许帆帆跳楼前一个月写的。
她在微博里说,当初离婚分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孩子爸爸不给抚养费,她和孩子很快就要吃不上饭,付不上房租了。
她想把孩子放到托儿所或者幼儿园,自己就可以去上班挣钱了,可因为孩子是自闭症,不听指令,没有机构愿意接受他。
她说:【曾以为两年前被抛弃,是最悲惨的境地,到如今才知道,还有比绝境更令人绝望的地方。想一觉不醒,就此离开这个人间炼狱。】
宁稚看得内心压抑不已,坐在位上发怔。
王思雨提着早餐进门来:“天呐!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更热了,大门口好像更臭了!”
见宁稚呆坐在位上,神色悲凉,她紧张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宁稚回神,看着她几秒,把笔记本电脑转过去:“许帆帆的微博被医院的律师发现了。”
王思雨把早餐放到桌上:“写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
宁稚起身去冲咖啡。
王思雨把电脑抱到自己桌上,边吃早餐边看许帆帆的微博。
看了一会儿,吃了一半的包子吃不下了,放到桌上,频频叹气。
宁稚拿着咖啡回座。
王思雨把电脑放回她桌上,说:“这个许帆帆的文采还是挺好的,代入感太强了,给我看得好像我就是她,好像我也想寻死。”
宁稚没说什么,坐在工位上,边喝咖啡边盯着电脑屏幕发怔。
手机又想起来,是许帆帆的哥哥。
宁稚放下咖啡杯,接起电话。
“喂,宁律师啊!医院现在喊我们过去和解,说赔偿金额会让我们满意的!我们现在要过去了!”
宁稚蹙眉:“你跟医院的人说,明天上午谈和解。我和王律师今天下午就过去!”
“我们现在很怕他们明天又反悔啊!万一明天他们又不想跟我们和解了怎么办?他们那个律师说,因为我妹妹在微博上写那些东西,法院最多判医院有30%的责任,赔偿金五十万都不到!”
宁稚解释道:“是不是30%,不是他们说得算!他们这么说,只是想引起你们的恐慌,哄骗你们签字和解!你们一定要等我们过去了再谈和解的事儿!”
“车来了!我先不说了,先挂了啊!”
电话被挂断。
王思雨问:“他们今天就要和解了?”
宁稚凝重地点点头。
王思雨看一眼腕表:“那咱们现在就算飞过去,也来不及啊。”
宁稚想了想,说:“下午看看什么情况,如果他们真和解成功了,咱们也没必要去了,如果没谈成再说。”
“行吧。”
王思雨转身继续吃早餐。
中午的时候,许帆帆的哥哥给宁稚来了电话,说医院答应赔他们六十万,已经签了和解协议,还把和解协议发过来给宁稚看。
协议没什么问题,宁稚微信回复道:【这是用你妹妹的命换来的钱,希望你能用在她的孩子身上】
对方没有回复。
宁稚看向王思雨,说:“许帆帆的家人已经跟院方签了和解协议了。”
王思雨回头:“赔了多少?”
“六十万。”
“如果许帆帆在拔牙前真的有过想死的念头,法庭大概判医院承担50%以内的责任,六十万也差不多。但总能的来说,还是医院赚到了,一来不用诉讼了,二来减少对医院的不良影响。”
宁稚无奈地笑了下:“没赚头,又怎会发起赔偿的主张呢。”
她从手边一堆资料里抽出该案的档案盒,把和解协议打印出来,放了进去。
封盒,站起身,准备拿到档案室归档。
路过王思雨的工作,见她还在看许帆帆的微博,问:“你怎么还在看人家的微博呢?看了大半天了吧?”
王思雨叹气:“她文笔是真好啊,我当成小说看的。”
“都写了什么?”
“她从出了月子开始写。通过这些帖子,我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逐渐枯萎,最后死去。婚姻真是可怕啊!”
“婚姻也不全是这样。”
王思雨笑:“好了,这个问题,嫁了萧让的你,没有发言权呢好吗?”
宁稚笑着把档案盒拿进档案室。
档案盒刚插进去,就听到外头王思雨在尖叫:“宁稚!宁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