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跟我。”张晗冷静道,“我出去上班,我爸妈帮我带孩子,蛮好的。反正现在也都是我爸妈在带,他整天忙公司的事,陪圆圆的时间也很少。”
宁稚着急,劝道:“你俩在一起挺不容易的,真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分歧就分开。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那我是不是要退回家里带孩子?”
“当然不是了,”宁稚也急得坐直了身体,“比方说,转非诉?”
张晗无力地笑了下:“今天我因为婚姻让步,转非诉,明天他希望我生二胎,那我就要再让步,转家庭主妇。”
“不做家庭主妇是底线。”
“那为了守住这点底线,整天吵吵闹闹的也没意思。”
宁稚看得出她如今对与卓宇行的婚姻很失望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劝什么。
张晗侧过脸看她,笑道:“我挺羡慕你和萧让的状态。彼此都是律师,能充分理解、尊重对方的事业。”
宁稚叹气:“之前我俩也因为沙洲那个案子闹得要离婚,都一样的。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那会儿正好怀孕,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离了。”
张晗搂了搂她:“萧让不让你做沙洲的案子,也是为你好,事实证明那个案子确实有问题。答应我,要好好的,好吗?”
“那你也要答应我,和卓宇行好好的。”
张晗笑得无奈:“我好好的,就行了,不一定要和他。”
这话叫宁稚深感不安。
她觉得张晗和卓宇行的婚姻,似乎到了比自己了解到的更严重的地步。
她没敢再劝张晗,一直憋到回家,才问萧让。
萧让意外道:“没听说他们有什么问题啊。昨晚我还带儿子去他们家和圆圆玩儿,宇行挺正常的。”
“但晗晗态度很消极,我真怕他俩过不下去了。”宁稚叹着气走进卧房换衣服。
萧让把儿子放到沙发上,让他自己看绘本。
他走到卧房门口,倚着门框,双臂环胸:“咱就说,他俩如果离了,男方分分钟找到一个更年轻更好的。”
宁稚错愕看来:“什么叫‘更好的’?”
“字面意思。”
宁稚套上毛衣,朝他走来:“那你告诉我,你眼中‘更好的’,具体是什么样的?”
萧让一噎,没敢往下说。
宁稚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愤慨道:“晗晗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是没有做错任何事,但你敢说,她和宇行的婚姻出现问题,她以前的经历没从中起到任何干扰?她骨子里就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婚姻!”
“晗晗没有这样!”宁稚手指自己,气得脖子上青筋凸起,“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感情,不相信婚姻的人是我!因为我父母的婚姻失败,因为赵学峰是个渣男,所以我不相信男人,不相信婚姻!晗晗她没有!”
见她生气,萧让立刻温柔地抱住她:“小声点,儿子在呢!”
宁稚推开他,气道:“你们男的都一个样!”
她把儿子抱起来,和儿子一起看绘本,不再理萧让。
过了会儿,育儿嫂进来给孩子洗澡。
宁稚一起洗。
不大的浴室里,俩人蹲在浴盆两边,一个给孩子洗身子,一个拿花洒冲水。
育儿嫂小声说:“宁律师,我今早抱团团去老爷子那屋玩儿,听见老太太跟你婆婆说,让你赶紧准备二胎,再生个女儿。”
宁稚抬眼看一眼育儿嫂,又落眸看回儿子:“那我婆婆怎么说?”
“你婆婆说你们自己有主意,她不想催,老太太有点生气,说你再过两年就35了,高龄了,真到那会儿才要孩子,对大人孩子都不好,最好是这两年就要,反正团团九月也上幼儿园了……
老太太说——以前是政策不允许,只能要一个,现在既然政策允许了,就该趁年轻多生两个,多子多福……”
“说得好像生孩子跟拉屎一样容易。”宁稚心里烦躁,忍着没多说。
老宅工人多,单阿姨就有四个,她说点什么,都很容易传出去。
萧让奶奶年纪不小了,还整天劲劲的,万一传到她耳朵里,定要当面教训她。
给儿子洗好澡,宁稚起身拿浴巾,把儿子的小身子包得密不透风,抱到房里。
萧让已经提前铺上干净的隔尿垫。
宁稚把儿子放到床上,俩人一个擦身,一个擦头发,动作迅速地把孩子全身穿戴好。
萧让抱孩子吹头发,宁稚俯身整理床上的隔尿垫、浴巾,刚站起身,后腰一阵酸痛。
她刚才弯腰给孩子擦身子、穿衣服,这会儿又弯腰收拾,腰受不了。
她一手拎着浴巾,一手按着后腰,把浴巾拿出去外头放着。
萧让见状,问:“腰怎么了?”
宁稚白他一眼:“产后腰痛还没好全,就这样,你奶奶还催着我生二胎呢,愁我身体不废还是怎么回事儿?”
“腰痛?明天带你上医院看看。”
“赶紧治好赶紧生二胎是么?”
萧让一噎,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咱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要二胎么?”
“这个共同的决定,你明显没告诉你家人,我看你还是早点说清楚好。”
“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萧让抱着儿子去拿吹风机,开柔风吹儿子毛茸茸的头发。
宁稚洗完澡出来,萧让不在房里。
她把儿子抱去床上睡,一边轻拍儿子的小后背哄他睡,一边平复内心的情绪。
她今晚情绪不好,她自己感觉出来了。
首先因为萧让明里暗里说张晗过去的经历不好,配不上卓宇行。
后来又听说老太太催生。
第一胎才生完两年,生育后遗症没养好,就催着她要二胎,她反感至极。
而且生完孩子这两年时间,她一直没做成什么赚钱的案子,原本可以用在工作上的精力,抽了一半到孩子身上。
再来一个,她的事业至少要再停滞两年,且之后两个孩子,慢慢的都要上小学,都需要辅导作业,这些,老人肯定帮不上忙,都得靠她和萧让。
那时候,她晚上和周末的时间,真的别想再处理工作了。
太难了。
宁稚翻过身,叹了叹气。
萧让拉上移门进来,在她身旁躺下,将她拥入怀里,手放在她后腰揉了揉。
他低头吻她的脸颊,小声问:“腰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