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逸看着再次湮灭在自己面前的长辈们,他的拳头狠狠的捏起。
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想,是心魔想让他看见的,一切都是心魔想要控制他所用的手段。
可这些人又是那么的真实。
无名心邪一剑斩杀了莫百计。
岐沙皎就拉过紫砂真人在他身上划下一刀。
岐沙皎看着无名星邪挑衅的眼神,淡淡地说道:“我这里只有六个人,一下子杀完了,可不好玩。”
无名星邪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进行她的杀戮。
岐沙皎也继续着他的恶趣味。
云流逸双手紧攥,脖颈上隐忍的突起。
紫砂真人的疼痛声不断的在云流逸耳边响起,云流逸的手心在不知不觉中也被他掐出血来,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下。
他不忍心地移开目光,却看到无名星邪名用千弑洞穿了周默言的胸膛,齐冰释早已倒在了她的脚边,在那些魔族中人手中,是他所要保护的那三千人的尸体。
无名星邪站在两具,他这最在意的人的尸体旁,目光冷淡看向他。
云流逸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沉重,他感到体内血脉翻涌,眼眶也不自觉的发热。
耳边一切声音归零,又好像有着警钟长鸣。
“啊——!”
沉痛的惨叫声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看去,紫砂真人已经湮灭,但他的肉体却未消散,他的瞳孔泛起诡异黑色,黑色渐渐吞噬了他的眼睛,他的周身遍布着仿佛中了毒一般的黑色经脉。
而岐沙皎只是轻松的轻轻扭动着五指,就能操控这个曾经内力深厚,万人敬仰的真人。
岐沙皎眉眼蔑视,带着无趣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人。
他的掌心凝出一团黑色的气,那股气操控着他们脖颈上的黑气,使其慢慢的缩紧。
岐沙皎悠的勾起一抹笑,似是终于对他们痛苦挣扎的样子提起了兴趣。
转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手指也瞬间收紧。
随着他手指收紧的瞬间,其他四位长老在半刻的挣扎后瞬间化成傀儡。
就那样死气沉沉的盯着云流逸!
无名星邪也在这时来到了岐沙皎身旁。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云流逸,明明是那么普通,正常不过的一眼,云流逸却开始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
无名星邪诡异的勾起一抹邪笑,张开五指,对着他。
“傀儡——控制!”
铛! ——
好像有什么突然断了。
云流逸理智在看到无名星邪的瞬间,已经消失。
他的眼中泛起血丝,他胸口蹿出一股股不属于他的魔气。他紧紧地盯着无名星邪。他快要被逼疯了,他愤怒,仇恨,厌恶,他想要把这两个魔头杀掉。
魔气在他体内乱窜,想要将他控制,恍惚之间,要将他的灵魂抽离,强行占有他的身体。
云流逸努力抬起犹如捆绑了玄铁的手拽住捆绑着自己喉咙的黑气,他喘着粗气,用尽浑身力气,甚至燃烧魂能生生地将黑气烧尽。
他仇恨的紧紧盯着无名星邪与岐沙皎,愤怒的嘶吼。
“可恶至极!”
束缚的黑气锁链消散,澎湃的魔气从他体内散发而出,瞬间形成强大的磁场,将无名星邪与岐沙皎震飞。
云流逸没有半刻犹豫,瞬间召出宿命剑,冲向两人,强悍的内力,将他包裹形成厚厚的防御,他使出的每一击都带有强悍到不可想象的内力。
“去死!”
可是如此使出全力的一招,却仿佛砍到了棉花之上,没入了空气之中。
软绵无边,空洞无力。
无名星邪和岐沙皎在那一剑挥来时候消失了。
又是一片黑暗,将他笼罩。黑暗之中延伸出数条锁链,选一条条有意识的触手,想要抓住他。
他奋力挣脱,挥着宿命剑奋力砍杀,却怎么也斩不完那源源不断出现的锁链。
锁链捆住他的双脚,束缚的腰腿,让他负重前行,无法喘息。
不断的战斗,无数的锁链早已令他烦躁不已,他挥着剑砍向脚边。
剑近脚踝,一张俊秀,慈善的脸带着真诚的担忧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张俊秀的脸,双手抓着他的脚踝。
可他的剑已经收不回来,那剑不出意外的划断那人的手腕。
鲜血溅到了他的身上,飞入了他的眼中,而那人坠入了黑暗。
哪怕是被他伤害,他的眼中也依旧是那般的坚定的信任。
云流逸的内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下,碾成了粉沫,令他惊恐无比,令他几度窒息。
“齐冰释!”
云流逸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可是却被锁链狠狠束缚。
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无数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了上面。
他的体内分裂出一缕黑气,那缕黑气化成了无名星邪的模样,无名星邪轻蔑的眉眼,俯视着他,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到底有什么好坚持的?他们都死了,你在这世上就没有了软肋,也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为何如此执着?”
“你应该最烦的人就是齐冰释了,自以为是的大师兄,你明明不愿意走他们那条所谓的正道,你跟他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偏偏还要像条狗一样的跟在你的后面,令人作呕的要求你做什么正人君子,正派中人,行侠仗义,满嘴虚伪的仁义道德。”
“你看,他说过,他会永远相信你,支持你,无论你走什么道路,他都不会拦你,他说他想帮你,哈哈, 就一路上走来,你什么时候不是一个人。”
“云流逸,不要再反抗了,成魔吧,这个世界对错本就没有什么界定,你又何必执着于你那一条道?难道你以为只要你始终不成魔,你便可以始终与他们走到一条路上。你错了,你与他们从不在一个世界。”
“从你建立宿命焚天阁的那一日起,你就再也不可能与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早晚要打入魔界,成为魔界的一份子。而那时,你所向往的天夜派周伯伯,甚至是大师兄齐冰释,都只会成为你的对手,你成功路上的绊脚之石。”
云流逸身体被锁链束缚着,他颤抖起来,双目猩红盯着面前的无名星邪。
“闭嘴!”
他看着这张脸,气愤的神情,莫名的出现了一丝冷静。
他满脸不屑,那几度疯狂的脸上,漾出嘲笑。
“我说过,我从不惧你!”
他的手使劲的挣脱锁链,抓向了无名星邪的脖颈,往他面前使劲的扯了过来。
体内爆发的能量褪去了心魔虚假的外壳。
心魔发现自己无名星邪的状态,被云流逸冲散,饶有兴趣的兴奋起来。
他诡异地笑着,阴森而又邪魅的笑仿佛黑夜的森林突然传出了惨叫般让人不寒而栗,这笑充斥着这个静谧的空间。
云流逸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脖子。
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摆出如此疯狂的样子,云流逸心中有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心魔从来都只有我自己。”
“可是——我叫厄命。”
心魔眉眼之间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一抹讥笑。
云流逸听见这名字的一瞬,有些呆愣和厌恶。
这反应让心魔更加兴奋,他再次疯狂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总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原来也这么想活着。”
“要是三年前你没有那样大发善心的去救那些人,你如今依旧是那个神采奕奕,拥有着巅峰实力的云流逸,宿命焚天阁也不会到现在都还被执音楼压着。”
“说不定你早就知道你父亲的下落,你早就已经回隐界夺回那属于你的一切。”
“哈哈哈!”
“你大义凛然救了那些本该已经死去的人,等将来宿命焚天阁崛起,他们发现你与他们站在对立之面,是否会念及你当时的救命之恩呢?”
“哈哈哈——他们活了下来,活到了今天,但却早已经忘记了当初救他们的人是谁了,哈哈哈哈……”
“这世间就是如此啊,人们总是会带着活下来的庆幸,将刀口指向他们的救世之主,然后恳求那人好人做到底,再施舍一点怜悯之心,去死!”
云流逸看着心魔,甚至也在这一点点的话语之间开始动摇。
是他自作自受,是他受厄运诅咒,活该被这些人忘记,将来哪怕敌对,他也从来没有奢求过这些人刀下留情放过他。
可心魔又何尝说错过,确实是他优柔寡断才造成了如此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