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人生的意义
渺小终究难敌浩大。
渺小的蝼蚁，面对庞然大物被碾压，被压碎，被化为尘埃，消散于世间。
这似乎才是常态。
即使……拥有数不胜数的数目，即使有着无数渺小的汇聚。
但这样的结果对于渺小者而言无疑是无法接受的。
不甘，怎么会就此而已？
我们很渺小，但无数我们的汇聚，怎还会如此不堪一击？
渺小无法战胜庞大，无法战胜浩大。
当无数渺小汇聚成就浩大的那一刻。
浩大将永远存在。
即使战胜曾经的浩大，但渺小也已成就浩大。
不该是这样。
所以……
如果无法战胜，我们又如此不甘。
那么，那么……
那就抛弃一切，不留任何余地。
一同陨落，一同消散。
我们不需要成就浩大，这个世界不需要浩大。
无论无数人的意志如何。
此刻，作为无数人意的主导体，杜白。
他将抛弃一切，不留任何后路。
不需要战胜谁，只需要同归于尽。
而这……似乎刚好契合了那些渺小而坚定的人意。
自私而卑鄙的人性。
谁不希望那些高高在上在上的伟大神明为渺小而卑微的自己陪葬呢？
怀着决绝的意志。
不留任何余地，坠入深渊，消散！
消散而已……
很久。
意识在黑暗中沉沦。
灵魂化为缕缕轻风在世间飘荡。
一切都不再重要。
看着一切，世间百态，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但一切却又皆是那么的虚妄，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
一切都只是虚妄的表现，本质只有虚无。
沉沦，飘荡。
自我不再重要。
自我意识被自身抛弃。
意识与灵魂同样不再重要，这些只是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环。
杜白经历过了死亡，经历过沉沦，混沌，模糊。
无数次的轮回，他经历了太多。
人们恐惧死亡，但更多的是恐惧未知。
如果足够了解死亡，如果经历过足够多。
恐惧将不再。
此刻，或是很久。
亦是永恒。
他的意识与灵魂的消散，随天地间的每一缕微风飘荡。
这同样没什么好恐惧的。
他已经抛弃了意识，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成功，或是失败。
是隐忍不发的天道赢了，一切回到正轨。
还是众神意志彻底成就世界意志。
或是那足够庞大的人意真的彻底冲散了众神意志与天意。
最终，三方同时湮灭。
世界，随着无数人的意志而改变。
结果，对于现在杜白而言不再重要。
杜白已经不复存在。
但他却亦永存着。
看着一切，荒芜的一切，逐渐走向繁华。
世界，似乎开始变得熟悉。
但这些，也不再重要。
很久，一瞬，永恒。
对于连存在与否都无法彻底定义的杜白而言当然没有任何意义。
……
夜，清冷幽深的夜。
很是寻常，却又让人记忆尤深。
夜幕之下，是点缀在黑暗中的一片片光明。
那是一座座城市。
繁华的灯火绚丽而温暖，带着人间的烟火气。
一座普通的城市中，一间同样很是普通的公寓中。
一名躺在床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窗外夜色有些清冷，可绚丽的霓虹灯又很好的中和了夜幕中的冷意。
“……”
青年依旧躺着，没有动作。
双眸有些失神的望着昏暗的天花板。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的不是眼前的景色，隐约可见的是……浩大的天地，诸天的仙神，一座座悬浮于空的圣地……
记忆，那些随风飘荡，像是融入每一缕微风中的记忆逐渐回归。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除了……最后。
“成功了？”
杜白的双眸略微恢复了些焦距。
世界被成功改变了？
按照无数凡人的意志改变。
随着那些记忆的恢复，杜白也彻底的了解了现在的世界。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世界。
不需要其他什么，只要足够普通，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贫富差距，阶级差距同样不可避免。
但在这文明社会中，起码没有那么的赤裸，起码有着法律与道德的约束，起码有一部分人真的在寻求着真正的公平公正，人人平等。
起码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个世界不再那么危险。
超凡的力量，超凡生物，都已彻底消失。
这个世界不存在超凡。
杜白也很肯定，自己的体内同样没有任何的力量，自己的身体，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准。
嗯，不过似乎比普通人健康许多。
杜白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
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世界……挺像前世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应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除了那些中二少年，不甘平凡的家伙……
可如果真的不甘平凡，在现代社会，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途径出人头地。
连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都混不明白，还指望在超凡世界混明白？
可……杜白有些不确定。
三方同归于尽？
可自己为什么还存在？
还融入了这世界之中？
而且……自己真的能成功吗？
最终的杜白已经放弃了一切，也不再在乎一切，那样的情况与那些众神意志同归于尽还说的过去。
可……天道真的会这么简单？
即使那时天道已经被压制了……
或者，这本就是天道的轨迹？
世界终会剧变，但会变成什么样呢？
反抗天道与宿命的束缚，寻求自由。
这，是否亦是命中注定的轨迹？
不过……
沉思片刻，杜白忽的一笑，已经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之前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不过……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还这么年轻。
这一生，自己该怎么度过？
自己还有渡过的必要吗？
虽然这应该已经算是自己的最后一生。
从此之后，轮回也将不复存在。
可还有渡过这一生的必要吗？
平凡而普通的一生。
在他的记忆中，它曾度过无数次这样的人生。
平凡普通，似乎没有任何值得提起的经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那么平凡。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存在超凡力量，杜白同样失去了力量。
可凭借他的记忆，无论是做什么，拥有足够高的社会地位，或是赚取足够多的财富，这些都不困难。
不过，这样所谓的人上人的人生同样无趣。
杜白同样经历了无数次。
似乎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杜白怔了一下，大量的记忆中，一些看不起来不太重要的记忆缓缓浮现。
十年，自己的手机铃声。
他拿起手机，看着来电人“杨铅华”，接通了电话。
记忆，属于这一生的记忆，逐渐清晰。
“臭小子，你怎么还没到？今天可是依依生日，你不会给忘了吧？”
电话中的声音即使是在质问，却依旧带着一贯的不着调语气。
“没忘，不过……”
“没有不过，给你半个小时，再不到我直接提刀去你家！”
嘟嘟。
还不待杜白回应，电话已被挂断。
杜白沉默，片刻的时间，这一生的记忆逐渐清晰。
原来他们一直都还在。
所有人都在，消失的只是超凡。
在超凡消失之后，世界线被改写。
之前的一切，有了一条新的线。
但结果却似乎一切都没变。
他随手点开手机上的一条条还未回复的信息。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杜长丰，冯孝，任天行……敖璃。
沉默，如夜般清冷。
良久，杜白轻笑。
其实人生本就没有意义。
结果都是一样的，或长或短，差不了太多。
对于普通人而言，难以决定自身的终点，难以决定人生的轨迹。
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度过一生。
那么轨迹，不再确定，如何去走，只在于自己的选择。
对于杜白而言，他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但他决定给“杜白”的人生一个交代。
历经无数轮回，无数人生。
皆是有始有终，而这最后一次，起码不该草率的结束。
给自己这一生一个交代。
或许相似的人生很无趣，但终归还是有些不同。
那些人生路上的过客。
那些久别重逢的故人，今生牵绊的新人。
总是会给潭水般平静的人生带来一些不同的波澜。
为自己，也为认识杜白的所有人。
最后这一生，就认真一些度过吧。
反正也就几十年。
几个十年罢了。
窗外，夜风萧瑟，带着些刺骨寒意。
璀璨的霓虹灯却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高楼大厦，盏盏灯火，皆为人留。
杜白起身，简单的收拾后，他踏出了家门，迎接自己崭新的人生。
或许会很平凡，平庸，但却绝不是毫无意义。
所谓的意义，在于自身，在于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而人生的意义，不必刻意追寻，它总会不经意的出现在你人生的某个瞬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