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又对着如兰疾言厉色,直言她言语不当。
如兰自然是不服的,可王大娘子和盛纮脸色都不佳,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认错。
这时候孔嬷嬷教训完如兰又转头看向明兰,但是那副严厉的样子全收了起来,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六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全是受了两姐妹牵连？”
明兰不答话,孔嬷嬷又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你今日虽没错,但你两位姐姐犯错,你也一同受罚。”
盛纮听了有些心软,哪有没犯错也要受罚的道理,正准备求饶,就看见明兰认罚。
盛纮一时之间对这个女儿有些疼惜。
而看着盛明兰眼底的不甘,墨兰知道老太太的打算成功了。
孔嬷嬷又说了一些道理之后,决定惩罚几个姐妹每人打二十下手板子。
林噙霜是真的心疼自己孩子。
眼瞧着墨兰是必须挨打了,也只能减少王若弗和盛纮的怒气。
站起来就说既然是因墨兰而起,那便罚墨兰一人。
孔嬷嬷当然看出了林噙霜的算计。
“林小娘,你女儿有两错,你也有两错。一错是不自知,你是什么身份,我与盛大人和大娘子在说话,你如何能插嘴？”
“一错是知法犯法,既然说自己无知,又如何能插嘴教养,生了枫哥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孔嬷嬷疾言厉色的斥责,完全不给面子。
盛纮也觉得丢脸,对着林噙霜怒斥。
“回林栖阁去,我和大娘子在这同嬷嬷说话,你插什么嘴？把墨兰养成这样,你也好意思!”
已经差不多了,墨兰也不再忍让。
“父亲,你说养成这个样子,墨儿什么样子？”
盛纮看着墨兰一身气质,又想起自己昔日夸赞这女儿不输男子。
可孔嬷嬷又岂会平白污蔑？
他皱着眉,墨兰便知道了。
她身姿挺拔,对着孔嬷嬷就开口。
“嬷嬷,我不知何时得罪了你,让你这样费尽心思编排我。”
孔嬷嬷恼怒,盛纮也恨声开口,“墨兰,闭嘴!”
墨兰却并未停下。
“你来的第一日我递给诗作让你指导,你看都不看一眼,也并未和我说话。”
“你既请了我小娘来,又不让她插话,那请来做什么？看自己的女儿被羞辱？”
墨兰站了起来,身子挺直,眼睛澄澈。
“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来害我盛家,我与五妹妹的矛盾你不是一直看在眼里吗？是谁张口闭口庶出嫡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了？”
墨兰的眼神变得凌厉,孔嬷嬷甚至不敢对视。
“你一直在歪曲事实,挑拨离间。我与五妹妹一同询问问题,你大可以教导完我之后去教导五妹妹,可你任凭她急得面红耳赤也毫不搭理。”
墨兰这话让王大娘子脸色一变,愤怒的看向孔嬷嬷,“你看不起我女儿？”
墨兰也不管王大娘子的不爽快,接着吐露心声。
“如兰张口闭口庶出小蹄子贱皮子的羞辱我,我不过反驳两句,孔嬷嬷认为反比也有错。”
“难道就以为嫡庶,我就必须不能反抗任人辱骂？更让我奇怪的是,孔嬷嬷一张嘴就把我定死了,说我不感念父亲疼爱。不过是姐妹吵嘴,如何称得上忘恩负义？”
几段话让盛纮也思考了起来,这孔嬷嬷与老太太交好,莫不是老太太还记恨霜儿之前的事情……
“更为可笑的是,我争强好胜在孔嬷嬷眼里也是错。”
“我辛辛苦苦学的东西如何不能展示于人前？嬷嬷敢要长柏哥哥和长枫哥哥不要争强,考个秀才平凡一生便罢了？”
“还有六妹妹,明明没错却要被你一同惩罚,她心里可就藏了对这个家的恨,待她成长起来,日后这个家恐怕就要鸡飞狗跳了。当然,六妹妹本来就有错,只是被你掩盖住了。”
墨兰说完拍了拍手,周围的几个丫鬟一同跪下,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几位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林噙霜脸色也不佳,她也知道墨儿这是受了自己牵连了。
“我思来想去,不过是你与老太太是旧相识,想打压我和我小娘,而老太太偏心明兰,所以如兰是你们让大娘子给明看更好条件的梯子。”
王大娘子登时气的眼睛都鼓了出来。
“好她个老虔婆!以前就同我作对,现在也不消停!”
盛纮任凭王大娘子骂老太太,他心里也不舒坦,可不好开口,王大娘子当他嘴替正好。
而明兰则尴尬的站在原地,如兰一脸气愤的看着她,她只觉得自己这样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又想起卫姨妈的话,心里对老太太的不满在往外冒。
“当然,一切都与我无关,父亲,请你把小娘的身契给我,我与小娘脱离盛府,自立女户。”
墨兰一番话惊得众人心绪翻涌。
王大娘子当然巴不得林噙霜出府,可盛纮却有些不情愿。
“墨儿,别说胡话,方才是为父未查清事实,我还是疼你的。”
王大娘子嘟起嘴,“她们想走就走,主君你拦着做甚？”
“你给我闭嘴!”
盛纮难得的发火,王大娘子登时就闭上了嘴巴。
他可怜巴巴的望向林噙霜,“霜儿,你想离开我？”
林噙霜是真的墨兰有这样打算的,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今爆了出来,她当然跟着女儿走。
“纮郎,你也可以出府来看望我们的。”
墨兰牵住林噙霜的手,给予她力量。
“父亲,玩与母亲也不过是在你心中可有可无的物件,闲时把玩的东西,方才你不就放弃了我们吗？缘何做出这副姿态来呢？”
盛纮的面皮被墨兰揭下,他恼羞成怒。
“我不同意!盛墨兰,我可是你父亲,我不同意,你什么办法都没有！”
墨兰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既然如此,我只好让自己在外面留下的后手去揭发大娘子放印子钱的事情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盛纮惊得眼珠子都不转了,方才还喜气洋洋的大娘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敢发印子当然知道印子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她那个姐姐也不会找她。
可毕竟来钱快不是吗？
可墨兰这死丫头怎么会知晓？
盛纮看见王大娘子这样失魂落魄的反应,立马就猜到了墨兰说的都是真的。
“好啊,你居然敢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盛纮直接抬手给了大娘子一个嘴巴,墨兰出口打断。
“父亲,我不想再看你们的闹剧了,如今小娘的身契可以还我了吗？还有,该我和小娘的钱财,立女户需要的同意书,都希望父亲明日给我。”
墨兰牵着林噙霜踏出房门。
“明日我需要看见完整的所有东西,希望父亲备好。”
自己明日离开之前,一定给这堆人惊喜。
等着瞧吧。
牵扯到自身,盛纮也没了耐心。
“说你不输男子,你还真是,知道了。”
盛纮说完拉着大娘子就走,他需要知道大娘子的事情,这可关乎他的官途!
剩下的如兰重重的哼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徒留刚赶过来什么也不知道的老太太和尴尬的孔嬷嬷与明兰大眼瞪小眼。
孔嬷嬷心里叹了口气,感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反倒是被四姑娘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