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景澄易容成珍馐楼的宋雨带着碧容一早做好的点心去了晔王府。
她的易容术只可谓以假乱真,门房丝毫没有将他一个送点心的小厮放在心上,更不说那些监视她的人。
到了晔王府门口,她提着食盒跟守在门口的侍卫道:“二位爷,我是珍馐楼的小二,来给王爷送点心,烦请通报一下。”
“走走走,管你什么楼,别在这儿碍事!侍卫大哥挥着手赶他走。
“还请通融一二。”叶景澄从袖子里掏出银粒子塞在二人手里。
“走走走,什么市井小贩都敢见王爷!快滚,别让我们打你!”一个侍卫大哥将银子丢还给他,说着已经挥起了拳头。
叶景澄抱着自己的食盒,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坐在台阶上大喊:“大家快来了,快来看看啊,王爷的人没有天理啊,卖个点心都要被挨打啊~欺负咱们市井小贩啊~”
两名侍卫见他这么吵吵嚷嚷的吸引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竟没想到还是个难缠的小子,其中一个立马开门进府去请管家先生。
另一个连忙走到她面前来,悻悻的说:“别嚎了,你不要脸面,咱们王府还要脸面呢!”
“那还请小哥行个方便让小人将这点心引荐到王爷处,真的是顶顶好吃的点心,比起王爷常吃的那家居一楼滋味更好呢!”
“哎,你卖的什么点心,不如让我们大伙也尝尝?”
“就是啊,竟然自比居一楼的点心。”
“小兄弟,这儿可是晔王府,你若得罪了王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劝你赶快走吧!”
……
众人议论纷纷,叶景澄连忙说道:“大家想要吃点心还请三日后前往珍馐阁品尝,开业前五十名免费送桃花酥呢!”
“哎哎哎,你要做生意不要在王府门口啊,小心把你架起来吃板子!”那侍卫提着叶景澄的衣领将她丢至一旁,又看着府门口的人说:“你们还不散开,王爷是你们能置喙的吗?都不想活了?”
听他这么说谁还敢留在这儿,连忙推推搡搡的离开了。
侍卫又把眸子放到抱紧食盒的叶景澄身上,瞪着她说:“你真不要命了?还不快滚!”
“大哥,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小的这也是没有办法呀!没有营生小的没法养家啊,求求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这种讨营生的人吧!”叶景澄跪在他面前给他磕了两个头。
“行了行了,别磕了,等着吧!”那侍卫不耐烦的甩了甩手,又回到自己的岗位。
很快的,管家出来了,听闻叶景澄卖点心,用银针试过无毒后,自己先试吃了一个,果然觉着滋味不错,便将人领进府里去了。
到了听风阁内,室内是低沉的昏暗,燃了沉香,味道比普通沉香调长更轻薄些。
“王爷,这位小兄弟做了些点心,定要给您尝尝。”老管家领着她立在桌前,弯腰低头禀告。
顾裕年坐在一扇圆形窗户前,窗户紧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了老管家的话,他才转动轮椅看向叶景澄。
叶景澄看着他,心口仿佛被凿穿一个洞来,让她眼眶湿润,她明明知道那是叶景澄的情感,可是目睹他的深情之后,她仿佛也被他的深情感染,如果被这样的人爱着,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只是,这个男人,真的很孤独呢,那背脊里都充满了疏离与淡漠。
有点让人心疼是怎么回事?
“孝叔,这种小事你处理便是。”他的声音低沉稍有几分沙哑,却异常好听。
“可是他一直嚷嚷着要见您。”孝叔无奈的说着,“主要是,他食盒里的点心跟先皇妃做的味道差不多。”
叶景澄连忙从食盒里拿了点心出来,急急的上前去放在顾裕年面前的桌上,她跪在他跟前小心翼翼的道:“小的是珍馐楼的宋雨,特来给王爷送点心,请王爷品尝!”
顾裕年在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飞影不知从哪儿出来,用银针试过毒之后才退至一旁待命。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问她。”顾裕年并没有想吃点心的样子,语气冷冷的。
屋里的其他人包括暗卫都退下,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叶景澄,伸出手来想去扶她,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作罢,只是说了一句:“起来吧!”
“王爷,小人是岐医的弟子,听闻王爷受伤,特地想为您医治。”她依旧跪着不动,眸子却一直盯着他的腿。
轮椅上的腿用一方薄毯盖着,她不能判断他的伤到底严重到何种情况了。
“不必了,你走吧!”他冷冷的下逐客令。
“可是王爷,早治疗,能治愈的机会就多一分啊!”叶景澄慌张的上前抓住他的手,有意无意的为他把脉。
顾裕年在被她的手扣住手腕时,愣了会儿神,他下意识推开她,“本王的身体本王知道,无需你多嘴,滚出去!”
‘他生气了?’叶景澄皱了皱眉,他的脉象很乱,似有中毒的迹象被他用真气一直压着。这个病只怕不好治,但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只是……
他现在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可不是个老实佩服的病人啊!
“请王爷爱惜自己的身子,小人会在珍馐楼静候王爷大驾!”她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放到他宽厚的大掌里,“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她的眸子里柔情似水。
顾裕年差点挪不开眼,那双明眸他在梦里见了无数次,今日虽是不同的一张脸,但那双眸子骗不了人。
‘叶景澄,你想起我了?’
他险些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却在她手指抽离的时候感觉心中一空,指腹上还有她残存的温度,他暗暗的将手中的香囊握紧,让指尖紧紧的贴到掌心中。
“今日之事外人查不出破绽,还请王爷放心!小人告退。”叶景澄说话间,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顾裕年动了动嘴巴,想出口留住她,却发现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只见叶景澄走至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来,说道:“王爷,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能让我帮你诊治。”
随即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顾裕年坐在屋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久久无法平静,他多想走过去将她拥入怀里,狠狠的闻一闻她的味道,感受她的存在。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香囊,是素雅的蓝色,只缝了一个简单的澄字。他怔怔的看着香囊出神好一会儿,然后将香囊埋在手心里狠狠的嗅着香囊上的味道。
“澄儿,澄儿……”他喃喃的低喊着,包裹着无尽情意,却似又无可奈何的呜咽。
飞影一直等屋内的人情绪稳定后才敢进屋,毕竟主子的难堪也不会想被他看到。不过,他跟随主子多年,从未见他对人如此不同,那叶家小姐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竟然让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战神动情如此?
“王爷,今日那人若真是岐医的弟子,定能治好您……”
“去,去跟着她。暗中保护她,别让她发现端倪,顺便将躲在暗处的那只老鼠揪出来,挖掉他的眼舌,送还给宫里那位。”顾裕年打断他的话,立刻吩咐道。
“是!”飞影说完转身离开。
顾裕年摩挲着手中的香囊,从里头拿出来两张纸,纸上是娟秀的行书,写着:晔王爷,为表诚意,附上一张活血化瘀的独门药方,若您服药后三日腿伤有异样,还请您前往珍馐楼的观星阁。小人静候!
他微微笑起来,这个丫头,古灵精怪!
“阿幻!”他喊了一声,阿幻便从暗处出来,他将药方放在桌上,说道:“照这个方子去抓药。”
阿幻拿过药方,眼见自家王爷开始积极治疗,喜上眉梢,连忙出去抓药去了。
也不知道王爷今日是不是被那臭小子给刺激到了,但只要他家王爷肯治疗,下次他见着那臭小子定重谢他一番。
顾裕年捏着手中的信纸,呢喃低语:“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