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犹如天穹炸响，大地倾覆，无数大道法则瞬间崩毁，却又只局限于天帝掌心。
至于那些崩毁万物的气息，好似只是恍惚间的错觉。
先天仙帝面色凝重，同样抬手回击而去，浩瀚无限的超脱之力覆灭了一切有形法则、无形气机，达到了真正的空无。
一者天帝，一者先天之帝，双帝之交锋，本该打爆万物、击沉无垠混沌，但此刻这无限恐怖的力量，全都凝聚于两人掌心，甚至未曾伤及秘境小岛中的一草一木。
两掌隔空相对，双方之间的虚空顿时演化万千异常景象，有九天崩毁、混沌倾覆之景，亦有万物重生、奇点爆炸的可怕画面。
天帝立身仙气缥缈的秘境小岛之上，白衣超然，帝冠高束，但睥睨万灵的尊贵神色中，有浓郁至极的无上霸道之意，不似沉谋稳略的静心忍气之皇主，更像是气吞六合八荒的雄心壮志之帝王。
或许，这也是‘两位天帝’间的区别。
天帝未曾动摇，先天仙帝也不曾后退半步，一切恐怖威能都止步于两人之间，化作虚无消弭，如若未曾发生。
“吾在讲正事，不要挑战吾的耐心。”
天帝之前难得的气量宽广，温声和语，自然不是因为怕了先天仙帝，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付对方。
只是，若是这家伙一惊一乍的要动手，天帝也着实有些不爽。
这一击之力，是让先天仙帝放下狐疑猜忌的心情，让他明白，天帝若是认真，的确拥有超脱级别的力量，之前的宽仁并非示弱。
不对拼一下，先天仙帝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如今确认了天帝的实力，仙帝心中反倒安稳了许多，也不再警惕什么，神情逐渐缓和下来。
“就是贱。”
看着先天仙帝渐渐放松，天帝当真是气笑了，冷哼一声。
以他的至高尊贵地位以及涵养，能说出这种脏话般的斥责话语，的确也是被先天仙帝的举动惹出了真火。
身为超脱，一念覆灭混沌万物生灵，若非他及时出手改写已然发生的‘既定之实’，恐怕这方混沌将化作真正的死寂之地，无量因果皆成空。
听着天帝的斥责，先天仙帝眉头一竖，威严无比的面容如同修罗含煞，阴沉至极。
但仔细一想，他的脸色又有了些变化，显然也察觉了自身些许的不对劲。
为何达到超脱之后，心境反倒不如从前，如同万念不休，事事不稳？
“超脱，逍遥也。”
天帝冷然出言，负手前行，话音缓缓，好似道钟聩鸣，震人心神。
“是以先释念、解念，待到诸念圆满，方至空念无念之境。”
“每一位超脱强者的道路都是不同的，可唯有释念的过程，却是无可避免。”
“踏入这个境界，你心中被压抑的一切情绪念头都会被无限扩散化，你的力量有多强大，心念便会有多么驳杂，哪怕是道尊帝者的道心也承载不住。”
天帝瞥了一眼先天仙帝，神情中也有着淡淡的回忆之色，眸光稍显复杂，似是想起了自己在这个险些迷失的过程中，曾做过的一些极端之事。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揭自己的老底。
“释念解念，直到你修补一切遗憾、解脱所有念头，方能化作无念无求之身，彻底成为超脱逍遥之特殊存在。”
“只是，这个过程往往身不由己，还容易犯下大错。你自以为达到超脱，总会诸念通达；可实际上，本末早已倒置，超脱之境正在主动推动着你前行，这个过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圆满者，自达无上逍遥；未满者，身堕无量，是以千千劫、万万数之极，奇点之初，万灵之始，轮回之衷......直到超脱重现，直到圆满自成......可曾听懂？”
若不是有事需要先天仙帝去做，堂堂天帝，又怎么可能容忍其一直暗中发展势力，不说覆灭，至少打压是肯定的。
但天帝坐视先天一脉蛰伏万古，自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其中制衡。
如今先天仙帝终于触及超脱，自以为道路走到终点，殊不知，这才刚刚踏入两方混沌的大局之间。
神话与仙神体系，分隔万世独立成长，终究要在遥远的未来互相碰撞，直到迸发出最璀璨之光辉的那一刻。
有些秘辛，浑元不会知晓，先天仙帝也难以得知，因为他们都是本土生灵，局限于一方混沌之内。
唯有天帝与三天尊，这四位‘来历神秘’的未知存在，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听着天帝不断讲述的话语，先天仙帝的神色不断变幻，时而发青，时而煞白，或许也是因为念头被无限扩散的原因，一时间竟然丢失了万古为帝的气度，显得有些失神。
他知道天帝已然触及超脱，却未曾想，对方已经在前路上走了很远很远......
先天仙帝更加不明白，天帝为何将这些珍贵的奥秘告知自己？双方可是势不两立的大敌，万古相对，从未和解！
沉默良久，将这些极度隐秘的信息消化，先天仙帝略有苦涩地出言：“为何与本帝讲这么多？”
他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动摇，但瞬间神情又变回了往日的淡漠霸道，身为先天之帝王，自诩生来便要主宰万物的存在，他如何会轻易放下争锋的念头。
只要这个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强的存在，先天仙帝就绝对无法容忍，一定要将其打败，直到自己登临一切的巅峰！
天帝在万古前击败了先天仙帝，但也造就了如今的先天仙帝，一个为至强之位不惜一切的无情霸主！
“自然是有重要的大事要你去做。”
天帝轻哼一声，神色中说不出的淡然自若。
但顿了顿，天帝眸中不知为何，莫名闪过了一丝愧疚，还是给予了先天仙帝些许安慰：“其实......你本就是此方混沌诞生的第一强者。”
听到这话，先天仙帝先是沉吟片刻，突然抬头，神情一变，无比严肃而仔细地看向天帝。
而天帝也浑然不退，凝视先天仙帝的眼眸，白衣超然惊世，脸上带着和煦宽仁的笑容。
“原来......你真的不是这个混沌中诞生的强者。”
“难怪本帝追寻万古，也始终探不清你的来历。”
先天仙帝有些释然，也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空落落的内心，突然感觉前路有些迷雾重重，那些为至强之位而争锋的满腔战意，也如同被抽去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