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吐蕃高原,松赞干布正端坐于龙椅之上,沉吟不语。论钦陵的汇报,像一阵凛冽的北风,吹散了往日云淡风轻。他目光如炬,终于打破沉默,“李恪其人,究竟何等样法?”
论钦陵凝眉,言语间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非凡之辈,足以撼动我叶蕃根基!”简练的字词,却承载着无尽的分量。
松赞干布浅笑,“若然如此,此次出行,倒未辜负。”言下之意,吐蕃与大唐,将由新一代英雄续写史诗。“汝与李恪之争,将定吐蕃命运。”
“是,吾王。”论钦陵神色郑重,接着进言,“臣观李恪制药工坊之举,非但赢利,更有深远考量于民生疾苦。”
“哦?”松赞干布目光微亮,“细述一二。”
“吾王可知,每年因疾而亡者几何?吾吐蕃虽雄,却亦受此困。”
“若以此数换算为兵,确是巨损。”松赞坦然承认,“言及此,实情更甚,幼殇未算。”
“是以吾等需效仿,建我吐蕃药局。”论钦陵坚定,“李恪之智,不可仅以金钱度量。”
“走一步,筹三策,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昔日裴氏一战,若非此理……”
松赞干布吩咐:“尔三人合力,详议方案。凡可效法者,务必悉数采纳。”言罢,又提及六诏,嘱托禄东赞亲为,“待取三诏,我将赴岭南,亲会李恪。”
群臣会意一笑。李恪,这位唐室英才,遭宫廷倾轧,远赴岭南,却是敌国之幸。他,是否还能在那蛮荒之地寻得商途光明?
春意渐浓,万物复苏之际,李恪已辞别长安数月。四月初,天地焕新,大唐子民各司其职,忙碌于广袤的田野之间。家家户户,共赴希望之旅。
男儿扶犁,汗水滴落,与泥土融合;老者指挥,智慧传承;妇女播撒,孕育希望。犁头破土,留下一行行整齐的轨迹。辛勤耕耘的身影,如同大地的笔触,勾勒未来。
汗水浇灌土地,皱纹里的泥泞,记录岁月。目光坚定,抬头望天,一抹微笑映现在辛勤者的眼中,孩童游戏的身影是他们心中的甘霖。每一锄头挥下,都是对生活的祈愿与承诺。
从长安至岭南,百官随李世民微服出巡,沿途皆是生机勃勃之景。百姓们的活力,让他忆起离京的儿子——李恪。他的话语犹在耳畔:“商业之利,应泽农事。”
思考良久,李世民感叹:“吾儿于千里之外,仍心系民生福祉。”随即,询问身旁的房玄龄:“传闻李恪所养驴骡,极受丝路欢迎。可否将此良畜惠及百姓?”
朝臣们面露难色,相顾无言。房玄龄却展颜:“陛下圣明。此举大善,唯需估算百姓财力,以及朝廷畜力供应。”
李世民决断:“可于皇家牧场繁育,以补所需。百姓先付订金,余者以粮税抵扣,签契明确,按期偿还。”
群臣称是,李世民再强调:“须问百姓之意,勿独断臆断。保障其负担合理。”
众臣颔首,赞其英明。杜如晦适时提出:“长安令之创新政举,亦可借鉴。”提及李恪之创举,虽令王珪心内生嫉,却不便言辞相争。
正当诸位大臣思议之时,千牛卫快马奔至,打断众议。
碧霞,于九州大地之上,一道虹光掠过苍穹,那是玄州特使携带的最新仙符。王上亲撰仙篆,太监令吾驾灵兽风驰电掣,呈奉碧霞。
帝皇李世民同皇后长孙无垢眸中微光闪烁,自王储李恪及次子李泰南迁后,两地信息阻绝,杳无音讯。
圣上夫妇轻轻展卷,其上有《吾之兄长,李恪》题记。笔墨简淡却寓意深远,圣上览毕,笑言:“诸爱卿亦可观瞻,朕之亲子众中,唯有青雀,才华盖世,此刻且歇息片时。”
语毕,圣驾与皇后移步至翠荫之侧,余臣纷纷四散,各自沉浸于九州志异中。
“皇兄伟岸,创丝路通天……珠三角洲,兄长御封之地,乃西江、北江、东江汇涌形成的神地三角洲。”
“环广州、端州至春州,循至粤西、广西一带。”
“珠三鱼洲,官家之所不及百里外,遍布瘴雾沼泽,春末夏初,炎炽异常……”
“吾欲探访皇兄,共探岭南秘境。皇兄言,此处巨蚊嗜血,独怜体肥者……”
“我等走访广袤之疆,会盟最强宗族骆师步覆,其自称先祖乃孙吴猛将,步骘。”
“步骘与吾皇兄交锋,竟是武舞之较量,谁料皇兄胜券在握。骆帅心悦诚服,许诺率三万勇士迁离山峦,定居平原。”
“然归程已十日,骆师仍未践诺,皇兄决意身先士卒,引领我等填洼开壤……”
“墨袍黑骑褪甲胄,皇兄、魏将军及众皆参与。开垦千倾沃土……步莞见证此情此景,深知皇兄并非往代昏君……”
“皇兄定下汉越和谐约章,誓言公正待众,禁欺侮凌弱,设立民宗仲裁署……”
“小宗之主率族人慕名投效……”
“安乐王万户之丰盈业已成,皇兄躬亲践行为君之道。”
时光荏苒,夏日正浓,府邸中。
恪王府内,书阁清雅。
恪王手持《周易》沉醉其中,长衫飘逸。春意已逝,他未至沼泽开垦之地,强宗宗师已步入新世界。他们依旧保留山中耕地,同时开拓外部天地,建立崭新家园。
而那些大小宗族尚未行动,皆静观其变,审视王之誓言能否持之以恒。
恪王无奈遵循,仅能循序渐进,耐待时机。
兵戈铁蹄非其本意,恪王心怀仁德。
“殿下,薛万彻将军来访。”步履匆匆,国下,侍卫禀报。
李恪目微启,见薛万彻肃立于苏婵之后。
昔日薛万彻执掌经略使之职,岭南之地曾受军府统治。
“将军驾临,请进。”李恪起身迎候,左手持经书,《周易》尚未置放。
“参见吴王。”薛将军恭敬致礼,窥见王赤足,微微诧异。
“薛将军无需多礼。”恪王亲援,吩咐落座。
佳人崔莺莺轻移莲步,略与薛将军寒暄数言,随即携婢女离去。
薛万彻细察,只见王身着单衣素裳,足踏虚空,确若传言所示,恪王性洒脱不羁。离京都久远,叛逆屡现,数年未归朝觐见。
然闻恪王事迹颇多,尤其太子嫔与女儿获释,薛氏亲弟薛万钧曾书信提及,乃魏王首倡之功。
长安隐太子派系,李世民登基后,虽未严刑苛待,却遣送至边陲苦寒之域,看似恩赐实为庇护。
今此良机,抉择横亘。
重返关陇党派,须助其镇压恪王,方得以归京。抑或感恩图报,助恪王巩固疆土,自此与恪王共患难。
薛万彻凝神沉思,蓦然,恪王温和之声传来。
“薛将军,罗优、棠州战事如何?”言辞温和,李恪询及南方动乱。
“平定矣。”薛万彻速速答复。
“将军久戍岭南,以公之见,二州动荡之源何在?”恪王问。
岭南山越,众多宗师常叛逆抗拒王权,前朝至今皆如斯。叛乱乃宗师拒纳官赋,杀官惹祸。灾民流离,依附诸山宗师势力壮大。
“殿下,山越之众宗帅遍布,民众虽迁徙入城,仍与宗师联系频繁。”薛万彻沉吟后答。
恪王颔首,默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