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此事本官会上报朝廷的。”蔡侍郎内心叹了一口气。
纪知府朝他作揖道:“下官在此替安南省的百姓们,向蔡大人您道谢了!”
蔡侍郎伸手扶了他一把,“纪大人,不必如此,这也是老夫职责所在。”
纪知府更是满脸羞愧,叹了一口气道:“蔡大人,下官也是实在羞愧,堂堂一省知府,却让牧下百姓受此灾害,流离失所,下官实在是无颜见陛下了!”
蔡侍郎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难道要他安慰纪知府?
可安南省遭遇水灾,和安南府的官员脱不开关系。
那些宽慰的话,蔡侍郎说不出来,此事陛下此刻没有问责,更多的想来还在调查当中。
不论纪大人说什么,蔡侍郎只说了一句。“纪大人,天灾无情,非人力所能全然抗拒。此刻要紧的,还是尽力挽救,让灾民们日子好过一点。”
“蔡大人,说的是,是下官着相了!”纪知府满脸羞愧,面上越发骚红了几分。
纪知府叹了一口气,“蔡大人,城门外灾民越来越多,可粮食短缺。府城粮库的粮食怕是也支持不了这么多人,只怕是杯水车薪。”
“纪大人,只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蔡侍郎略微不悦的皱了下眉头。
想到当日早朝的情况,蔡侍郎内心叹了一口气,朝廷怕是不会帮多少忙,朝廷能出一部分粮食,已经够仁义了。
“纪大人,这么多灾民就这样养着,还容易出现乱子,对此可有应对法子?”
纪知府自然也清楚,这段日子已经出现好几起事故了,还是官府出面处理了一批人,才震慑住这群灾民。
“蔡大人,下官是以武力强压的!”纪知府回道。
“嗯,对待灾民手段就要强硬一点。”蔡侍郎赞同道。
这数万人如果没有强有力的镇压,怕是有不少挑事的人,到时鼓动这些灾民造反,那他们这些人怕是乌纱帽也不保了!
“蔡大大放心,下官已经派人监督这群灾民了。”
“嗯,辛苦纪大人了!”蔡侍郎点点头。
粮库里几十万石粮食,怕是也不够消耗的,这么多的灾民实在是可怕!
这么多的壮劳力,到时起了造反的心思,怕是安南省要危险了!
“纪大人,你打算怎么安置这群灾民的?”蔡侍郎望着灾民道。
纪知府思索一番,凯凯而谈地回道:“蔡大人,等安南省的自然是水位退了。下官是想着,将这些灾民原路遣返。没有哪个百姓愿意背井离乡,想来大家都乐意回去。”
蔡侍郎听到这句话,却没纪知府这么乐观。
“李大人,这群人闲着没事干,怕是会出现不少乱子。”
纪知府轻叹了一口气,“蔡大人,你所言下官自然知道,可如今也没办法。”
“安南河的堤坝不是毁了吗?就安排这些人去修筑堤坝好了。”蔡侍郎这时,想到顾大人在朝堂上的话。
“蔡大人,这是徭役,没有陛下的旨意……”纪知府有些许犹豫。
蔡侍郎看了一眼纪知府,此人性格他来之前就了解过,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谨慎,谨慎过头了。
“纪大人,粮库里头的粮食,也不是白来的,而且,朝廷的米粮也不养闲人!”
“这……蔡大人,如今这样的情况,让灾民服徭役,若是出了乱子……”
“不会出乱子的,这群灾民只要有口饭吃,想来就乱不起来。”蔡侍郎对此很有信心。
接着更是说道:“而且,安南河的堤坝,必须要尽快修好,这就需要大量的民工。既然这些灾民聚集在安南省,不如让这些灾民去修筑堤坝好了,不仅能安定局势,还免得每日白白消耗粮食。”
“蔡大人,你说的有理,是下官考虑不周。既然朝廷派了您和向大人一块救灾,那安南省的大局,就由二位决定,下官愿从旁协助。”
这样的法子确实有利于安南府,纪知府也干脆同意了。
蔡侍郎张口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愿意服徭役者,朝廷可奖赏一家十斤粮食。”
“这……蔡大人,粮库内的粮食虽然不少,但这边施粥,还要给服徭役的每家十斤粮食,怕是要不了多久,粮库就空了!”
蔡侍郎眯了眯眼,“那纪大人什么意思,总不能白养这些人!”
“蔡大人,不要误会下官的意思。既然是徭役,不如那十斤粮食省了,给的太多了!”纪知府提议道。
蔡侍郎看着底下人数,想来之后只会越来越多,确实给粮食作为补偿不合适。
“你说的有理,不过这里既然施粥,那么得到消息的灾民也越来越多,不给点粮食,这些个刁民怕不会老实干活。”蔡侍郎将他的担忧说了出来。
纪知府思考了一阵,“蔡大人,不若还是给粮食。”
蔡侍郎些糊涂了,“纪大人,你不是反对,怎么此刻却又同意了?”
纪知府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解释道:“蔡大人,该给的还是要给,不如修堤坝的一人给五斤粮食。”
蔡侍郎估算了下粮食,点头同意了。
“嗯,也可以。有粮食食的奖赏,也能让灾民们心甘情愿去干活,效率提高,这样才能尽快解决,安南省水灾的问题。纪大人,你的想法很好,多谢!”
纪知府连忙道:“这当不得什么,下官能出这个主意,还是从大人那儿得来的启发。”
蔡侍郎听了他的话,随后笑了笑,“那就等向大人他视察安南河返回,咱们几个再详谈此事!”
“蔡大人,您说的是。”纪知府点头道。
“这是我的……”
“都别抢,抢就都别吃了!”士兵拔出长刀对灾民道。
蔡侍郎看了一眼,“纪大人,老夫年纪大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纪知府点点头,“好,陈师爷,你替本官送一送蔡大人!”
“是,大人!”
等蔡侍郎离开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纪知府将城门的黄守备给叫来了。
“黄守备,方才怎么回事!”
黄守备知道知府大人问的是,之前灾民骚乱的事情。
“回大人,只一些小事,有些个不守规矩的,下官已经解决了。”
纪知府严肃的说道:“京城来了钦差,你们注意点。莫要让灾民闹事,否则怕是你我都没好下场!”
“大人请放心,下次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黄守备一脸郑重的应承道。
内心已经打算好了,灾民里那些闹事的要收拾掉,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纪知府对黄守备还是非常相信的,就微微点头,“嗯,你办事本官放心,这阵子辛苦你了。等过阵子没那么忙了,到时大伙一块见见钦差大人,你的功劳,老夫也会和钦差大人提一提的。”
“多谢知府大人!“黄守备道谢道。
“嗯,你去忙吧!”纪知府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下官,告退!”黄守备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纪知府看了一眼城门下的灾民,也不在城门处逗留了,便动身前往粮库查看情况。
粮库
只见粮库水位此刻已经清除干净了,库房大门打开,不少人进进出出的搬运着粮食。
库管看到纪知府连忙行礼。“小人拜见大人!”
纪知府颔首问道:“嗯,粮库里头粮食有多少,是被泡了水的。”
“大人,目测有一成左右的粮食泡了水,不过目前还没清出来,所以暂时知道的只是推测。”
纪知府看了下眼前,进进出出的搬运工,还有那肩上一袋袋的粮食。
“嗯,这里你负责好,多少粮食泡了水,统计出来汇报给本官!”
“是,大人!”
纪知府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大事就径直返回府衙。他可是还有不少公务堆放着,需要他回去及时处理。
………
数日后,向韶带着邬通判,从安南河回到府城,神色很是凝重。
府衙门口的捕快,看到熟悉的人回来了,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对着一旁的人交代了一句,自己转身跑进去报信了。
“蔡大人,纪大人,向大人他们已经回来了,此刻人就在府衙门口!”
“走咱们出去迎接下!”蔡侍郎说着就站起身来。
纪知府见状也跟着起来。“蔡大人,请。”
一行人随即走出大堂,蔡侍郎和纪知府见到向大人,纪知府赶忙笑道:
“向大人,这一趟安南河之行,辛苦你了!”
向韶朝他点点头,“纪大人,这是老夫的份内之事,不值得一提。”
蔡侍郎这时才道:“向大人,安南河堤坝处情况如何?”
向韶脸色微微一沉。
蔡侍郎见此就道:“走,咱们还是进府再谈。”
向韶点点头,“嗯,进去再说!”
随后一行人重新回府,待几人落座后,蔡侍郎才开口道:
“向大人,堤坝那儿的情况如何?”
纪知府和邬通判神色,一时间都有点尴尬。
堤坝溃堤的情况,他们之前派人查探过一次,所以很清楚那里到底如何。
向大人面色沉重地道:“安南河的情况,比本官预想的还要糟糕。堤坝全部被冲垮,只剩下残破的下游基本上一片汪洋,如果要重新修筑堤坝,怕是要等水位退去一些才能开工!”
“这么严重?”蔡侍郎有点惊讶。
向韶点了点头,随后眼睛看向纪知府,冷着脸问道:“纪大人,你可有调查过,安南河的堤坝,到底是什么原因决堤的。要知道朝廷每年,可都有下拨银两维修堤坝的。”
这句话让蔡侍郎的视线,顿时也看向纪知府,眼神也没了之前的温和。
纪知府见他们如此态度,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怀疑他,贪墨了修缮堤坝的银子。
对此纪知府可以很坦荡,朝廷每年下拨修缮堤坝的银两,他一分不留的全都发放下去了。
纪知府连忙起身,拱手说道:“向大人、蔡大人,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未贪墨分毫修缮堤坝的银子。下官一直兢兢业业,对每一笔款项的去向都有明确记录,可随时查阅。”
蔡侍郎仔细打量他的神情,看他神色坦然自若,眼神微微缓和一些。
“纪大人,你这么说的话,老夫也瞧瞧账册。”向韶这时开口道。
纪知府微微点头,“可以,向大人,蔡大人,账册都在户房内,这边请。”
蔡侍郎这时出声道:“向大人,不急。”
向韶停下脚步,看向蔡侍郎,“蔡大人,你可是有话要说?”
“不错!”蔡侍郎微微点头。
蔡侍郎眼神直视着纪知府,一字一顿的道:“纪大人,既然堤坝有修缮过,为何会溃堤!”
这句话也是一旁的向韶,一直想要问出口的话。
纪知府见两位钦差都看着他,知道要给他们解答。
“向大人,今年安南省的雨水过多,雨水远超往年的水平。就是有堤坝拦截也扛不住,那水位不停上涨。想来最终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整座堤坝被水给冲毁的。”
邬通判这时也在一旁道:“二位大人,纪大人所言是真的。”
二人的眼神顿时看向邬通判,“如此,邬通判不如说说。”
邬通判看了一眼纪知府,便点点头道:“二位大人,当日下官去巡查,一直派人注意水位,可没想到当天夜里一阵暴雨,直接让堤坝扛不住,非人力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堤坝被冲垮,安南河也因此淹没大半个省。”
向韶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邬大人,既然是你视察的堤坝情况时,那堤坝可出现裂缝?”
“回向大人,下官那时仔细看了,没有发现裂缝。”邬通判摇了摇头道。
蔡侍郎随即就道:“每年修缮堤坝的卷宗在何处。”
“蔡大人,全在户房那儿收着。”跟邬通判赶忙回道。
“蔡大人,下官每年都派人修缮堤坝,这次决堤是疏忽也是意外,二位大人可以查阅府衙卷宗。”
纪知府明白这是在怀疑他,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也不怕蔡侍郎查,他心中对此也没有任何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