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看着冥落嘴角流出的血液,以及她被划破的手掌,担忧的说道:“我有止血的草药,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不,我找人给你包扎一下。”
冥落看向白墨,眼神中并没有露出任何感情。全是淡漠之色,她好似没有痛楚。
惜里香见北河和归尘远去,也从柜台处跑了出来,她手中还提着一个由藤木编织的箱子。
惜里香来的冥落的旁边,轻声说道:“姑娘,我帮你包扎一下。”
冥落掌控双手,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多谢。”
惜里香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冥落旁边为她包扎受伤的手。
而白墨则是看向窗外,眼神中全是茫然。说真的他看透眼前的冥落,也猜不出牧羊镇的下一步机会。倘若白墨是审判官的话,一定会派一人来寻找白墨,而不是在米粒城中散布谣言。
倘若谣言是真的,久七和萧棋应该会来找自己,但这也不太可能。久七和萧棋太脆弱,哪怕再给白墨一次机会,他也没有把握能从米粒城走到柳城,然后到星宇城。
想着想着,白墨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他们并不会派出萧棋和久七,也不会来寻找白墨。
来找白墨的人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白渊,或者久七的父亲——久里。
夜神殿的人不傻,倘若白墨不理会米粒城的信息,多数人就会认为哪些信息是假的,然后将散播谣言的人抓了起来。
由于千离殇带领夜神殿众人在柳城帮助过白墨,那些人又是夜神殿底层,造谣者有很大的几率被送回夜神殿来邀功。
夜神殿也会为试探白墨,将造谣者送到白墨身边。
冥落看见白墨傻笑,说道:“你在想什么?”
白墨半开玩笑的说道:“你猜猜看?”
冥落:“你在想米粒城的事情。”
白墨点头:“恭喜你答对了,想要什么奖励?”
冥落:“无聊的家伙。”
惜里香听了,也笑道:“米粒城的信息很乱,真假难以辨别。”
冥落看向白墨任何点了点头。
按照惜里香的意思,要想知道信息的真假,只有一个方式,就是将那个白黑水抓过来,和白墨对质。
白墨也看向冥落,说道:“咋了,你想拷问我?还是想拷问那个造谣者?”
冥落摇头:“我对你们的故事并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这样的人真的有妹妹吗?”
白墨疑惑:“我有没有妹妹很重要吗?”
冥落:“当然重要,你要是有妹妹,米粒城的流言蜚语,可能就是引你过去,你要是没有妹妹,那些流言蜚语可能就是引夜神殿的人过去。
不管哪一种,哪些散播流言蜚语的家伙都想和你见上一面,或者是寻求你的帮助。
你说他们找你是为了什么?是救你的妹妹,还是再次建造大雀堂工会。”
惜里香帮冥落包扎好,收起工具离去。白墨和冥落交谈的内容是关于夜神殿,惜里香要想不惹到麻烦只能离去。
白墨浅笑,站了起来,说道:“所以说,你是想要我回米粒城,他们找我,也是为了救人。”
冥落点头:“没错。而且为了你的安全,我还要和你走一趟。”
白墨并没有直接回答冥落,而是走到柜台旁,对惜里香说道:“来点吃的。”
惜里香将菜单递给白墨说道:“要点什么?”
白墨看见菜单是一片空白,也不明白惜里香的意思。白墨假意的点着菜,拿起笔在纸上写着字,嘴却细细说道:“烤鸡翅两份,少放点辣;两杯米酒;两份烤鱼;两份烤肉,就这些。”
白墨将菜单递给惜里香,惜里香看着字上的内容:什么意思?
惜里香接过菜单,看了一下,拿笔写下几个字:小心你身边的女子。
然后将菜单递给白墨也说道:“最近店中鱼没了,可否换上一换?”
白墨又再纸上写:为什么?
白墨的嘴中却说道:“那就换成两份葡萄。”
惜里香看向白墨,眼神十分认真的说道:“当然没问题。”
惜里香却在纸上写道:她感受不到痛楚。
白墨点头,表示明白。
惜里香收起菜单,说道:“请稍等。”
白墨又回到冥落对面,坐了下来。
冥落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窗外,哪里之前被归尘砸了一坑。
白墨也看着那个坑,笑道:“冥落,你说归尘他们回去之后,会不会发现真相。”
冥落:“我不在乎,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他们不是疯子,不会为了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而乱杀无辜。”
白墨面容微笑,继续说道:“是啊!他们不会乱杀无辜,可我们真的无辜吗?”
冥落依旧平静,言语冰冷的说道:“无不无辜,对于你重要吗?
你要知道,如今这个世界上想要你命的人比赞扬你的人多。”
惜里香推着一个木制的小车走到白墨和冥落旁边,说道:“二位菜好了。”
说着惜里香将菜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推着木车离去。
惜里香又走到门口,贴上招工的告示……
冥落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菜上,说道:“听说这里的菜味道不错。”说着冥落拿起筷子,掐起葡萄放入口。
白墨看向冥落,顿时觉得她好奇怪,奇怪到她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白墨询问道:“你知道葡萄是什么味道的吗?”
冥落诧异片刻:“听说是酸的,或者是甜的。”
白墨看向冥落:“你知道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吗?”
冥落点头:“知道。”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味道?”白墨激动的说道。
冥落笑道:“当然是甜的。”
她在假笑,她在掩饰。
白墨也彻底明白了,眼前的女子没有痛感,也没有对食的感觉。在她的世界之中,她不知道皮肉之痛,也不知道酸甜苦辣咸。
她是一个怪物,是一个只有听觉,视觉,嗅觉的怪物。
冥落看见白墨的表情,也笑笑,言语平静的说道:“你在试探我。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倘若你想知道,我愿意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事情。”
说着冥落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隐藏于衣袖之中,朝着门外走去。
奇怪吗?是要和世人一样,才叫正常吗?
门外的惜里香看到冥落走了出来,笑道:“有否兴趣聊聊?”
冥落拿下自己的面具,看向惜里香笑着说道:“倘若是让我对菜的评价的话,还是算了。”
惜里香:“当然不是,我想聊的也是关于米粒城的。”
冥落言语冰冷的说道:“米粒城的事,少打听,否则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冥落快速离去。
惜里香看着离去的冥落,自嘲道:“天下将倾,何处可安。”
这时候白墨也走了出来,对惜里香说道:“现在我还有事,过几天再来找你。”
惜里香:“随时欢迎。”
说完白墨朝着冥落远去的方向追去。
惜里香走进屋中,看着桌子上的数枚铜板,脸上浮现出笑容。
白墨奔跑在星宇城的街道,与很多的人擦肩而过。这些都是路人,也都是陌生人。他们不认识白墨,也不在意白墨将要去往哪里。
高楼,新街,会飞的船,奔跑的马车,这些东西好像路旁的野花野草。他们并没有带给白墨任何的新奇感,或者说白墨没有心情去观望这些。
冥落啊!冥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如此奇怪?
白墨始终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痛楚和味觉的人,是如何生活数十年的。
奔走着,奔走着。
一道声音叫住了白墨:“小兄弟要去哪里?哥送你一程。”
原来是一个驾驶马车的家伙。
白墨摆手道:“谢谢,不用。”
那个人驾驶马车跟在白墨身后,好言好语的说道:“小兄弟,别那么冷漠,反正也就几文钱的事情。告诉哥,你要去哪里?我们商量一下价钱。”
白墨快速朝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冥落的身影。口却说道:“不用。”
那个车夫好似看出了白墨急不可耐的情况,笑道:“小兄弟是找人啊?这个我知道。”
白墨疑惑,然后破口大骂道:“别来烦小爷,给我滚。”
“找人?
这个我知道。”
当这两句话同时出现在一个陌生人口中时,他带你去的地方只有几个地方:“树林”(这里的树林是指人少地偏的地方),酒店,青楼,以及一些人口密集的娱乐场所。
去树林多为:绑架,杀人,夺财。
去酒店多为:财。
去青楼:……
至于人口密集的娱乐场所多为:财色二字。
那车夫看见白墨破口大骂,也跟着破口大骂:“原来是个穷鬼,真是脏了星宇城的街道。还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披着金衣的土鳖。”
白墨气愤手中出现一个火球,朝着那个车夫砸去。
车夫驾驶马车,朝前跑开。白墨的火球落了空,那个车回头嘲讽道:“土鳖,就是土鳖,穿上金衣变金王八。”
白墨继续奔跑在街道上,四处张望。四周好嘈杂,全是一些住店的叫喊声,全是一声声帅哥,公子。他们好似盯上了白墨的金衣,好似看出了白墨的才华。哪怕白墨奔跑的十分的快,也会有人追上来试图交谈几句,夸耀几句。
(金衣:华丽的衣服)
倘若白墨没有理会,他们便用上几句激将法,或者搔首弄姿,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好像是白墨辜负了他们,又好像为白墨错过了很大一笔机缘而惋惜。
白墨很烦躁,好想骂那些叽叽喳喳的人群,好想要他们安静片刻。
想着,想着。白墨将昂贵的衣服脱下,放在泥土之中滚动了几圈,然后披在身上。
果然如此,四周的人不再靠近白墨,不再对白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听。
就连之前跟上白墨的那几个人也离去了,他们惧怕疯子,也惧怕满是淤泥的家伙们。
有病的不是冥落,而是她生活在一个有病的环境之中。
冥落很高冷,言语很冰冷。她需要表情,所以出门都戴上面具。她又怕别人的议论,所以会在黑白分明的头上前戴上假发,然后用衣帽挡住。
此时的白墨身披满是淤泥的衣物,正奋力奔跑于街道之上。曾经那个备受众人夸赞的英俊公子哥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人们唾弃的乞丐疯子形象。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白,白墨,你这是怎么了?”
白墨闻声回头,只见高桥上坐着冥落,宛如一只短暂休憩的雄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仿若泥鳅般的白墨。
白墨快速抬起头来,目光锁定冥落,开口道:“原来你在这里啊!可真是让我好找。”
说罢,冥落随手朝白墨扔出一张符纸,并轻笑一声:“清洗一下吧!”
白墨连忙伸出手接住符纸,紧接着,他将自身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刹那间,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将白墨完全笼罩其中。没过多久,光芒渐渐消散,而白墨身上的淤泥也随之尽数掉落至地面。转眼间,他便再次变回了那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冥落看着前方,发出笑:“哈哈哈,白墨你快速上来,前方有一条狗和一只猫正在追逐。”
白墨使用御火术,飞向高桥上,也坐了下来。他朝着前方看去,确实看见一只猫口中含着一条鱼,被一只狗追逐,狗的后面是一中年人,他手中拿着木棒紧紧跟在狗的后面。
白墨也能猜到大概的故事情节,猫偷了那个中年人的鱼,中年人放狗追逐猫。因为生意不好,他也想教训一下那只不知好歹的猫。
白墨也发出笑:“哈哈哈,那猫可真坏,明知道鱼很贵,却还要去偷。”
冥落也轻快的的说道:“是啊!可真坏,明知道很贵还要去偷。要是老板没有抓到那只猫,估计要气好久吧!他的家人可有罪受喽。”
白墨也笑道:“要是猫没有带回鱼,估计也不好受,毕竟他还在流浪。一顿饭没吃,可能就没有下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