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捏我就不让你牵了!”
南意迟羞恼的瞪着旁边这登徒子,她一路上握着自己的手一会儿揉揉,一会儿又捏的,她手里的温度仿佛顺着手蔓延到了自己身上,怀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就快蹦出来了。
“别呀,我的好意迟,我保证不乱动了好不好~”凌如许柔声哄着,看她羞得眼角微红,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
“凌将军明明也是女子,怎的却是十足十的登徒子做派!”
凌如许看她双目含嗔,厚着脸皮说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美人在侧,岂敢辜负。”
“巧言令色,这话凌将军同多少美人说过?这般信手拈来。”
“只同你说,在很久之前我就只看得见你,你不知道我寻了你多久,也不知道我从多远的地方来见你!”凌如许认真的仿佛在宣誓,紧紧牵着她的手,真诚的看着她,灵魂在颤栗。
仿佛被她的眼神烫到一般,南意迟移开视线,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带路。
“这是我第一次见草原,书里写的果然没错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被景色震住的人,南意迟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展颜一笑:“凌将军征战四方,哪有时间好好体会这世间景色。”说着抬手指着天上的星辰:“这才是奴家想带将军看的!”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凌如许被眼前的点点星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有雾霾遮掩的天空,当真是‘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南意迟,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吗?我很喜欢,谢谢你!”凌如许沉浸在让人无法自拔的景色中,这一刻,她忘记了时空,也忘了身处何方;只有这壮阔的景色和身边的人,填满了她的人生。
突然呼吸一窒,晃了晃脑袋,想将那抹不适压下去,留意到身边人的异样,南意迟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别至耳后,“凌将军?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凌如许觉得好像身体在被不断拉扯着,耳边的声音好像有些忽近忽远,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却始终好像隔了层纱。
艰难的开口:“南…意迟…我…等我…”声音干涩,还没说完,意识忽地沉向了黑暗。
再睁眼,眼前的那顶军绿色的帐篷,浑身被汗浸湿,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大口喘息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来不及查看自己的状态,只想赶紧确定如今自己身在何处。
起身下床,双腿一阵发软,直直跪了下去,膝盖咚的一声重重磕在地上,尝试了几下都没站起来,心急如焚的凌如许直接手脚并用狼狈的往外爬去,心已经坠到了底端。
奋力掀开帐篷,哪里还有什么绿洲、草原,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李文彬和她的两个师兄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凌如许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浑身好像刚刚被水淋过一般,膝盖还渗着血;这副模样活像刚刚从受刑的地方逃出来一样。
“小凌!小凌!!快叫随行医生!”叫了两声,没有得到一点反应,赶紧冲旁边的刘洋吩咐,然后让范鹏把人抱回床上等着医生过来。
“这是怎么了,像是遭了罪一样,昨天才晕倒,今天又这副样子,明明昨天醒来之后看着还好好的,这一晚上是发生了什么?!”李文彬又惊又疑,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范鹏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疑惑:“老师先别着急,等医生过来看看再说,要是人为我绝对不会放过。”
很快刘洋便拽着医生冲了进来:“师妹怎么样了?醒了吗?”
范鹏摇摇头,扶着李教授向外走去,医生要检查就把三个大男人撵了出去。
半晌,医生从帐篷里出来,三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三张嘴一刻不停的冲她叭叭,吵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停!你们说还是我说?”医生成功截停了三只起飞的苍蝇,继续说道:“她有些脱水,我给她输了葡萄糖,膝盖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伤口已经清理了,记得按时换药;就是初步检查有些疑似心力衰竭,具体的最好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能判断,一会儿就能醒来,你们现在小声一点,不要影响病人休息。”说完医生就先行离开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但人又还没醒,只能回到帐篷里守着。
“南…意迟……”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吞了一斤沙在喉咙里裹着一样。
听见声音,三人赶忙走过来:“小凌?醒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要,谢…谢教授…我…在哪儿?南意迟呢?”凌如许艰难的扯着嘶哑着嗓音问道。
“你当然在自己的帐篷,若羌县,考古基地,南意迟是谁?睡懵了?”范鹏将她的问题一一解答,又伸手将输液管的速度调慢了些。
“考古基地…?我回来了?那南意迟呢?师兄,有没有个姑娘跟我一起来的?”喝了水之后嗓子总算不再那么嘶哑,不死心的对着范鹏问。
“什么南意迟?你什么时候出去过?哪来的姑娘?这个基地只有你和一个女医生,你是不是记混了?”范鹏回答了她的问题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凌啊,要不这次考古工作你就先别参与了,先回去好好休养休养,我看你状态不太对,休息好了要回来再回。”李教授也是一脸的担忧,眼里是对这个学生浓浓的关心。
凌如许却是听到考古工作后愣住了,想起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就要从床上起来,李文彬急忙按住了她:“你不好好休息这是又要干嘛去?好好给我躺着,医生说了要休息,什么时候医生说可以起来了你再起!”语气强硬道。
“教授,我想去那座殿里看看那幅画,很重要!我有些事情必须要确认!求您了,确认完我就回来。”凌如许焦急的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起来。
李文彬哪里见过她这样子,平日里都是一副稳重淡定的模样,还从来没这样着急过,只好先安抚她:“你别着急,那幅画已经扫描到了电脑上,我让小范去把扫描的图像拷贝给你。”说着对范鹏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去,听到李文彬这番话,凌如许才慢慢冷静下来躺好。
很快,范鹏便带着拷贝的图片回来了,凌如许几乎是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幅画,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她一遍遍的擦着眼泪,可是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完。
三人无措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手忙脚乱的递纸过去,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她的肩,凌如许说:“谢谢教授、师兄,我没事的,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
她仿佛被巨大的悲伤包围着,三人虽然担心,但是也知道她也许现在更需要个人空间,于是留下一句别太难过,就纷纷出去了。
凌如许此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双手活生生的撕裂开来,鲜血淋漓,疼痛如有实质一般裹挟着她;她只能通过紧紧攥着手机,看着那画来缓解。
画里的南意迟对着她笑着,目光透过屏幕落在她身上,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南意迟…南意迟,我该怎么办呀南意迟?你说说话,再喊我一声凌将军可好?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凌如许差点又晕厥过去,死死地咬着唇,破开的口子顺着嘴角流下鲜血,她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
一声叠着一声的南意迟从她口中出来,灵魂仿佛也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南意迟慢慢走远,不知飘荡在何处。
一天一夜,凌如许只是呆呆的看着手机里的那幅画,她好像,被按下了停止键,只余下一副躯壳,良久:“若无南意迟,怎敢清如许。”声音好像来自深渊
凌如许再次从帐篷里出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站在阳光下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嗬!怎么会…?”李文彬从她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不是因为一直将注意放在那边,而是不得不注意,此时的凌如许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神空洞,一头本来浓密乌黑的头发全都变得灰白,那副模样看上去半人半鬼,生机尽失。
基地中的人惊讶的目光一路跟随,她走到李文彬面前站定:“教授,现在有什么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被挖出来吗?”
李文彬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本想关心两句问问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她的状态始终没有问出口,只是回答她的问题:“目前还没有找到能证明棺椁主人身份的东西,这个城池只是个空城,但是我们在放置棺椁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文献,这里曾经好像是一个叫楼兰的国家,跟汉朝处于同一个时期,两国之间也有正常的往来,最后一次有关汉朝的记载是汉武帝派使臣到访,意图发动战争,楼兰王带着所有人撤出城池不知去了哪里,楼兰圣女以身殉国。”
“什么?!圣女以身殉国?她怎么能?棺椁里是圣女吗?我去看看!”听到圣女以身殉国这几个字,凌如许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但是却一脸痛苦和焦急,立马就要转身离开;
李文彬赶紧伸手拉住她:“棺椁里虽然是一具女性尸体,但身份现在还不能确认,不过排除了她是圣女的可能,因为记载里圣女殉国时是26岁,但是尸体的骨龄分析,她去世时应该是43岁,而且不知这个楼兰国采用了什么尸体存放方法,那具女尸竟没有腐败,我们打开棺椁时甚至栩栩如生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凌如许的耳中一阵轰鸣,圣女殉国就像一道惊雷,劈得她再也无法站立,阳光是那样刺眼,照在身上只感觉一身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