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也不重。”
喻姝白天见到周淑娣了，她几乎声泪涕下地道歉，充满了真诚和羞愧，惹得在旁的公职人员频频侧目。
“你妈妈……”
郁拾华简直觉得周淑娣不配喻姝这声妈妈。
“她一直都这样，眼里只有喻斌。儿子的地位，甚至排在她自个儿前面，就不用说我了。”
喻姝感慨裴梦宛的精准打击，眼光何其毒辣。
“裴梦宛昨天被薛家的人送回鹏城了。”郁拾华表情淡漠。
“随她去。”比起裴梦宛，喻姝更担心郁拾华的处境，“你不用为了我和你奶奶置气，她总归算为你好。”
郁拾华深深看她一眼，没说话。
因为他奶奶变本加厉地提了条件，不仅要他和喻姝分手，还要自己和他安排的对象结婚。
会是谁？
郁拾华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却不妨碍他对这个人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他明摆着喜欢喻姝。
为什么要不识相地凑上来？
“好，我不说了。”喻姝没敢多扯那些，就静静依偎在郁拾华怀里，做一只岁月静好的猫。
郁拾华则稍稍收紧了手臂的力道：“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弃。”
他很害怕喻姝在这些质问里彻底碎裂，甚至疯癫，失去生活的希望和乐趣。
“好。”
“还有你弟弟……”郁拾华终究问出了口，“他知道多少？还是参与者？”
“他是旁观者。他看到了一切。”喻姝轻叹，然后感受到箍紧她的手臂愈发用力，她知道郁拾华在怨恨周演。
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既然发觉了周衍桥的真面目，为什么不尽早阻拦这一切？
偏偏喻姝对这弟弟还那么好。
“那会，是他背我去的医院。我流产那些天，是他照顾的我。还有他家里的那些相册相机，也是他帮着全部收拢起来沉进芦苇荡的。”
喻姝吸了吸鼻子，抱着郁拾华。
流产……
郁拾华想到了，但亲耳听着从喻姝嘴里说出来，还是起到了心神震荡的效果。
十二岁。
“你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周衍桥至死受的罪，都没有喻姝的十分之一。
喻姝抿唇道：“不然呢，这已经是我能想出的最好方案。他当时，想拿我去讨好那三人了。”
还想把她一辈子留在村里。
她怎么能忍？
郁拾华阖了阖眼，没再多说什么。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回，他奶奶使出了绝招。
清江园安保严密不假，他奶奶使不出什么幺蛾子，郁拾华也不好近身，但他常用的平板给了老太太可趁之机。
堪称郁老太太这辈子的巅峰之作。
她以平板为媒介，成功录音下了郁拾华和喻姝的对话，并以此为要挟，和孙子谈价码。
郁拾华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心情，他忍着口腔里涌上来的血气，硬生生听完了相对清晰的录音。
“奶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老太太那边静默了会。
“和她分手。这段录音，我不交给任何人。”他俩毕竟是亲祖孙，老太太心里犯不着为了个女人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对郁拾华而言，这种程度，已经等同他奶奶亲自背刺了他。
“可以。不过您最好说到做到。”
郁拾华挂掉电话，死人般坐了一刻钟，再慢慢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上，她今儿还好吗？
很不好。
老太太双管齐下，私通局子里的人去找周演的麻烦，并把周衍桥的死因往他头上扣去。
左右两人里总有个撒谎的。
不过喻姝煎熬归煎熬，她是个能硬捱的，没有大刑伺候的前提下，她觉得自己必定挺得住。
等她继续挺完一天回到清江园，郁拾华面前有了小山般的烟灰缸，烟味浓郁到化不开。
“怎么了？”
她温温柔柔走过来。
“没什么，就是有些话要和你说一说。”郁拾华嗓子都带了些许沙哑，但他清楚知道。
只要那段录音没有流传出去，眼下的局面依旧为喻姝存了一条生路，那么久远的事，是没有证据的。
没有物证的前提下，即便动机和前后因果明确，想把喻姝定罪，以目前的司法体系和判定来说，照样存在难度。
而且喻姝那时候太小了。
哪怕是修正过无数次的未成年犯罪，十二岁也是法外留情的年纪。
“嗯，我听着。”
喻姝心疼地帮他拍着衣裤上的烟灰，又把烟盒和打火机拿远了点，心下微微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分开几年吧。”
郁拾华舒出口气。
喻姝呆了呆，毕竟从她回到郁拾华身边起，只有她一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分手，他始终坚定不动如山的。
“是发生什么了？”
回来的路上，喻姝还搜索了下郁寰的情况，算不上多差，股票虽然是绿色，但起伏不算离谱。
只是集团尚好不代表郁拾华好，且看他能坐在这里抽上半天的烟就有数，他从前哪有这么空？
郁拾华自然不愿意说奶奶的‘背刺’，说出来除了让喻姝更难过绝望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想过，这样对你我都好。”
他甚至没敢要求喻姝等他，等他真正收拢集团，赢得这场和他奶奶的擂台赛。
“是。”
这样当然好。
喻姝不会有那么多的关注，郁拾华也不用顶着那么巨大的压力，他依旧能过上从前众星捧月的好日子。
可眼泪毫无征兆，一点没有酝酿地沾染了眼眶。
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让郁拾华发现低垂的眼眸里蓄满了根本压不下去的泪。
“你不要害怕。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国外或是国内……”郁拾华说不下去了，他俩感情正浓。
老太太这一招，算是真正给了郁拾华致命一击。
喻姝满嘴苦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原来被提分手是那么难过的事……
他先前因为她的分手请求，又难过成了什么样子？
“我都可以。你希望我在国内还是国外？”喻姝眼疾手快地扯了张纸巾，吸着脸上的泪。
男人没第一时间回她，反而捧起了她有些可怜有些无辜的脸，像是珍宝般地慢慢轻拭。
（昨天忘记设定发布时间了，现在才看到，把昨天的也补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