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望着眼前的情景,眉宇间闪过一丝苦笑。王世充啊王世充,遇上李密,你可真是有点不中用了……回想起这家伙的发迹之路,几乎全仰仗着李密的一路高歌猛进。早年在老杨门下时,靠着溜须拍马成了江都总管;后来李密势力扩张,横扫河南,他又打着保卫东都的旗号进驻洛阳,手握重兵。原本占着正统名分,人才济济,稳扎稳打,未来天下哪能少了他的名字?可惜,唉……想到王世充那最终的下场,许牧不由得叹了口气。
站立于渡口,他目光越过东都,望向更西边一座繁华更甚的城池——长安。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对手李渊与李世民的舞台,他们据有长安,倚仗关陇豪强,势力如日中天。未来的某一天,李世民将会成为终结王世充的关键人物。
“老张预料得没错,刘长恭惨败后,李密必定会再图渡河,看来还得指望我那位战无不胜的阳城侯孙颖了。”许牧耸耸肩,目前粮食尚在转移中,洛口仓不容有失。一旦粮食安全转移,洛口仓失守,责任便可顺理成章推给李密。届时,天下人都会认为是李密夺走了洛口仓的粮食,任凭他如何辩解,也难以自清。这样既能保证万民城粮食充足,又不致招惹过多瞩目,实乃闷声发大财的良策。
处理完张须陀的报告,许牧将视线转向自己精心培养的十名特种战士。这些在万民城武艺大赛中脱颖而出的精兵,此刻正单膝跪在他面前,异口同声道:“主公!”
此次,许牧单独召见他们,秦叔宝则留在了万民城。毕竟,秦叔宝的老上司裴仁基与前主李密正对洛口仓虎视眈眈,许牧担心他来洛阳后立场摇摆。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次,你们十人需秘密潜入洛阳,混入段家,替我‘解决问题’。”许牧声音低沉,下达指令。对于段家这类小人,许牧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恰好可以利用研究所提炼出的雷公藤毒素,这种在这时代被称为断肠草的植物,藏匿于深山,剧毒无比,几时辰内即可致命,本是用来增强军队战斗力的秘密武器。由于罕见,世间鲜有人知其真正威力,据说神农氏正是尝了此草才中毒身亡。
“遵命!”十名战士沉声回应,他们已接受秦叔宝一月有余的特殊训练,内容涵盖伪装、追踪反追踪、下毒、突袭、暗杀乃至纵火……无一不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然而,执行见不得光的任务,自然得用非常之法。
……
次日,左卫将军府,段达整装待发,准备率部前往贺若庄,却突生变故。
“老爷,大事不好,二老爷情况危急……”管家吴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段达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昨晚他还好好的,喝了满满一碗鱼汤。”
“不清楚,二老爷突然呕吐不止,腹痛难忍,您快去看看吧。”吴健苦笑道。
段达冷哼一声,延迟出发,赶至段玄坤卧房时,只见几位名医围聚议论,皆是吴健紧急请来。然而,一番会诊之后,众医神色凝重,愁眉不展。
“情况如何?”吴健指着在床上痛苦抽搐的段玄坤低声问。
其中最年长的医者钱选拱手答道:“腹痛剧烈,唇色发黑,据我们分析,恐怕是中毒了。”
钱选是洛阳城内享有盛誉的老医者,救人无数。新到的段达闻言,双目圆睁,呵斥道:“还不赶紧救人?!”
钱选摇头苦笑:“腹痛、呕吐,怕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已无力回天了。”
这正是他们迟迟未施救治的原因。
段达面色骤变:“断肠草是何物?”
这一称呼,仅在医者圈内流传,鲜为人知。
钱选叹道:“断肠草极少见,老朽行医多年也未亲眼目睹。相传,神农尝百草时,正是此草夺走了他的生命。”
“唉,无力回天了。”
“左卫将军,请节哀。”
“准备后事吧。”
众医摇头,纷纷宣布了自己的诊断。“一群废物!”段达怒容满面,拍案而起,“今日我二弟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陪葬!”
众医面面相觑,惊慌失措。钱选强作镇定,劝道:“大人,此非人力所能及,即便杀了我们,也无法救活他……”
段达怒目圆睁,反驳道:“一派胡言!轩轾医馆连砒霜之毒都能解,小小的断肠草怎会无药可医?你们这群庸医,简直草菅人命!来人,把他们全送大理寺,告他们庸医害命!”
随即,数名士兵涌入,欲将医者带走。洛阳虽还算安定,但编排罪名,段达还是做得到的。
钱选大骇,急忙争辩:“轩轾医馆?陈轩轾那二流医者,老夫略有交集,他绝对解不了砒霜之毒!大人定罪,怎能无凭无据,信口雌黄……”
段达猛然转身,紧盯着钱选,心中似有所悟。自己才刚给白马寺的难民下了毒,没几天,段玄坤竟也中毒了,这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