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无忌,最近到了洛阳,外面风传大隋新冒出来个盖世名将……”
李世民压低声音,与长孙无忌悄悄议论起来。
李靖那副千年不变的表情难得起了波澜,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显然,这话题对他挺有吸引力。
长孙无忌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还不是吹出来的名头。”
他显然不以为意,“孙颖这人,以前也没见多大能耐,跟在独孤盛身边时,没立过什么功,怎么突然就冒尖了?我猜啊,八成是洛阳的朝廷为了稳住民心,特意造的星。”
李世民微皱眉头,这种情况自然不能排除。
长孙无忌,这个和他一块长大的伙伴接着说:“况且,现在李密大军就在洛水对峙,孙颖倒好,躲在城里不出来,还假借一个无名小将的名义,只会写文章痛骂李密,能力也就那样了。”
说着,长孙无忌抽出一封在洛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檄文,递给了李世民。
这些檄文,自然是由范逐打理的仙味居帮忙散布出去的。
每当孙颖发了新文,都会在洛阳全城搞得人尽皆知。
“……见钱眼开,忘恩负义,目无尊长,不分忠奸,不辨是非,不识贤愚……徐世绩年纪虽轻,却熟读兵书,胸有大志……当今名将,他算一号……阳城若非我镇守,早被敌人攻破……李密那小子,手下有这样的人才却不重用……唉,时无英雄,让这小子出了名!”
李世民看完檄文,先不提别的,赞了一句:“别的不说,孙颖这檄文写得倒是真不错。”
长孙无忌和李靖都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他们开始讨论檄文的内容。
李世民好奇问道:“徐世绩是什么人?”
作为幕僚兼好友的长孙无忌早已调查清楚,缓缓解释:“没什么名气,和孙颖差不多,也是没立过什么大功,就有点眼力劲儿,十六岁看天下乱,带着家人投靠了瓦岗……混了七八年,也没被李密瞧上眼。”
李世民听后皱眉,“孙颖这么畏敌,闭门不出,难不成真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
李靖眼神闪烁,在一旁默默啃着羊肉,依然没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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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外头。
徐世绩也收到了那份檄文,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走出军帐,远远眺望阳城的方向。
檄文阅毕,内心激荡,这世上竟有人懂他。
真的有人懂他!
而且……孙颖又是哪位?
当代名将,被誉为能撑起隋室一片天的阳城公!
竟然在檄文中说,若非他镇守阳城,这城早被自己攻下了……
徐世绩感叹不已,二十四岁的他,终究年少,没看出檄文背后许牧的计谋。
他此刻被孙颖的檄文激得热血沸腾,满脑子都是自己原来这么厉害的想法。
最关键的是,世人中只有他的对手认识到他的厉害之处……
多么可悲!
想到这,徐世绩神色复杂,发出一声长叹。
自己的才华,主公没看出来,反倒是对手一眼看穿。
“果然,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
徐世绩长长吐出一口气。
但随即,他又发现问题。
自己隐藏的实力既然已经暴露,引起敌方注意,他又该去哪里立功呢?
他默认阳城军屡次偷袭李密,哪怕承受李密的怒骂和责罚……
都是为了能让李密重视阳城军,他才有机会立下大功!
否则,前线的战事永远与他无关。
此刻,望着闭门不出的阳城军,他再次叹了口气。
立功的机会,似乎依旧渺茫……
“不,我还有机会,眼下主公正与王世充对峙,王世充集结了十五万兵马在洛水北岸防守。”
徐世绩盯着草图,猛然一拍桌案,眼睛放光:“我若从通济渠渡河,绕行百里,趁主公进攻时,率三千精兵奇袭王世充的侧翼和后方……”
想到这里,徐世绩心潮澎湃。
既然连对手都认可他是当代名将,他又怎能让人失望?
“就让此战,奠定我不朽的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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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上。
张须陀用新研发的望远镜观察着徐世绩正在动员的大营,突然转身对许牧拜服道:“主公英明,徐世绩确实有将帅之才,不知道主公是怎么看出的?”
他身经百战,差点也被徐世绩瞒过去。
如今徐世绩表面上照常整备,实际上主力军趁着夜色悄悄离开,跨过了通济渠,显然……
是想偷袭王世充。
若不是有这望远镜,仅凭斥候和肉眼,根本看不出徐世绩的营地已空。
能如此调动三千兵马,确实是将才的表现。
这时,徐世绩轻装上阵,去偷袭王世充,即便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铁浮屠重甲军,不适合长途奔袭。
许牧看着城外已空的营地,不动声色道:“徐世绩虽藏得深,但在我这主公眼中,破绽还是太多了。”
嗯,其实……许牧这么说,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后世记载的徐世绩辉煌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