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领南部的元光山巍峨耸立,与元越北部的凰栖山遥遥相对,中天最大的元水劈开两山,浩浩荡荡流过,形成的幽深壮阔的阳铎峡谷。
峡谷内开凿的大道宛如牛轭,人称“轭道”。六百年前,皇领发配九黎奴隶开凿此路,意图征服百越。轭道南有元越武扼关(扼北方之武),曾有朱凰栖息,又称“凰栖关”,北有皇领的铜铃关(因关上挂满铜铃),关下高达二十丈的黑白钢水车在激流冲击下,通过水盘来带动巨大的绞盘转动,拉动大船逆流而进。在水车上方有两个巨大溶洞,溶洞口石罅飞瀑,水流落下,溶洞内阔百丈,飞龙栖息其中。
铜铃关上的奉龙台,战士正驱赶着三头黑牛,黑牛感受到台上传来血腥死亡的恐怖气息,恐惧的本能让它僵立当场,任凭如何鞭打也不前进一步。
远远龙吟声传来,天际处飞来的黑影愈来愈大,见到奉龙台上的黑牛,四条飞龙发出兴奋的龙啸,鼓动翅膀,朝黑牛俯冲而去。黑牛见到重来的飞龙,知道大难将至,发出惊恐的哞声,撒开四蹄,拼命逃离。四条飞龙急冲而下,轰然落到地面,呈四角之势,将黑牛包围起来,发出低沉的吼声,露出獠牙来恐吓黑牛。
其中的双足火龙有着龙族壮硕的身躯,上覆鳞片,尖锐粗大的牙齿以便撕扯猎物,长长的龙尾平衡飞行和战斗,巨大坚韧的膜翼,黄褐色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和感知隐形物体,火龙独有的龙焰是最强大的进攻手段,燎原怒火能焚烧一切。四足青龙要比火龙大的多,厚厚的鳞甲在龙族中最为坚固,并不像火龙那样靠龙焰,而是依靠四个强劲龙爪肉体搏杀,用最原始和最生猛力量来生生撕裂猎物。
见到无处可逃,重愈千斤的黑牛欲做拼死一搏,俯下身姿,积蓄力量,待看清楚最弱的敌手后,锋利的牛角冲着最小的飞龙撞去。飞龙正要迎上搏斗,可没想到黑牛来的如此迅猛,年幼的火龙缺乏战斗经验,有些应对不及,只得闪身避开,让黑牛擦身而过,龙颈鼓起力量,准备用龙焰来对付黑牛。
黑牛一击得手,知道冲过去就是生机,扬蹄奋进,眼看就要逃出包围圈,钻入丛林,等冲入丛林,这飞龙就无可奈何了,兴奋的发出欢叫,加快了速度。正在此时,黑牛背后最庞大的青龙振翅起飞,只有三四步,便追上了黑牛,巨爪从天而降,顷刻就将黑牛摁在地上,强健的龙牙登时撕开坚韧的牛皮,随着内脏流出,鲜血四溅,散发的血腥气激发了飞龙的杀戮,四龙撕扯抢夺猎物,顷刻将其肢解……
饱食后四条龙慵懒的沐浴在阳光下,优哉游哉的张开颈部膜翼和七八丈宽的巨翼,吸收春日暖阳。这些龙食量惊人,每年要消耗千头牛羊。飞龙威慑帝国敌人,守护着帝国宁静,面对它们狂暴的力量,没有什么力量不感到颤栗和恐惧!
飞龙正在消化黑牛骨骸,骨骸支持飞龙的成长,让鳞甲更坚固,翅膀更坚韧。在龙焰作用下,骨骸慢慢融化,骸骨形成胶质,液团越来越小,火龙张口吞下胶团。青龙没有龙焰,但它强健的额骨和如钢的牙齿能直接嚼碎骨骸,吞咽下去。
春风乍起,鼓动山河,关下的阳铎大道上,毛驴驮着两个梧桐木箱,“叮叮当当”的踩在青石板上,道上车马云集,人来人往,看着这条沿着山谷绝壁修筑的大道,羊子惊奇道路的险峻,“爷爷,当年大越林进攻皇领时,走得可是这条大路?”
爷爷对中土历史了如指掌,“那时只是羊肠小道,后来十万九黎奴隶凿山开道,才建雏形,野穹山大战后,历代不断拓宽,才成这条贯穿南北的大道。”
羊子问道:“爷爷常说起野穹山大战,到底什么样子。”
“说起野穹山之战啊!”说着这个话题,爷爷的面色凝重起来,“可是千年来最弘大惨烈的一战,整个中土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的敌人。”
“什么敌人这么强大?要整个中土联合起来。”羊子好奇的问道。
爷爷言道:“众神、帝支、灵族、魔战士,蛇妖、鬼兵、尸兵、师元、南蛮、前朝遗族,大越众族,中土所有的敌人组成了联军,由大魔神统帅,带着十多条黑龙,骑着成百上千的巨象,遮天蔽日,挟裹着万钧之势,杀向中土。”
羊子面露惊色,“怎么有这么多敌人?”
“联军有善战的灵族,狂暴的妖族,能征善战的魔族,散发着死气的恐怖尸兵,百蛮地披挂铁甲的巨象,悍不畏死的大越战士,统帅是最诡秘莫测的大魔神,有东国骁勇善战的王子师道膺和旸谷家最杰出的将领野望辅助,易朝残留王族也加入其中。”爷爷说着,顺手抓出一把豆子,喂给了小毛驴,“北方漠林诸族趁机侵扰,西方瀚海诸国联合羌戎攻击邕梁,东海妖族也畏惧这股力量,选择了逃避,中土烽烟四起,皆是惶恐,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失去家园的人们陷入绝望。”
羊子面露焦虑,赶紧追问,“那我们怎么办?”
爷爷语气豪迈的言道:“在这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危难时刻,皇帝成太丁勇敢的站了出来!将整个中土集合在他的飞龙旗下,连宿敌东国也参与他领导的盟军,这位中土最伟大的英雄,调兵遣将,应对人族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他让云中汗王乌古蒙和手下悍将察穆尔对付北方敌人;邕梁公农皋由基带着名将,他的弟弟农皋君疾对付西部敌人;东国、九黎、东夷和皇领的联军由皇领不世名将公孙起和东国名将端木统率领,全力对付汹汹前来的越林联军。”
羊子眼光充满了崇拜,“这位拯救了人类的皇帝真是英雄啊!”
看羊子听得认真,爷爷兴致颇高,“中土借助武扼和铜铃两座险关阻滞敌人两年之久,这大灭敌军威风和锐气。敌军用阴谋夺取关隘,中土将皇领南部焚烧一空,退守野穹山,将敌军补给线拉长,以此来削弱敌人,将他们困死。”
羊子点头认可,“嗯,没有吃的,就没法打仗了。”
爷爷继续言道:“野穹山周边百里都被连绵大营环绕,皇领、东国和东夷共五十多万人马,皇领九黎居左,东国东夷在右,迎击敌人,百万大军在野穹山决战。起初几年,中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连尸体都来不及掩埋,这里充满了怨恨和死气,这就是太一教搬到野穹山的原因,为了化解冲天的怨气和死气。”
羊子怜悯的言道:“战争真的很悲惨啊!”
“战事僵持了十多年,人族拼死坚持,为了等待最后的机会到来。大越联军经历最初的锋芒后,慢慢失去了锐气,内部产生了矛盾,灵族选择了人族作为盟友,人族用最隆重的仪式和灵族誓约,答应让出最适合灵族居住的太梁山,让他们襄助人族。随后的大魔神和帝戎内讧,这更削弱了敌人实力,人族开始反击!”
羊子的脸色变得轻松,“我们要反击了。”
“敌军粮草被深入敌后的游击队滋扰和焚烧,慢慢匮乏,联军无法就地征集粮草,缺乏粮草的联军力量慢慢衰弱,人族同盟借助高大营寨,拼死坚持,南方战士无法适应北方天气,在不知不觉中削弱了他们的意志和战斗力。”
羊子笑起来,露出了小虎牙,“人族是如何取胜?”
爷爷郑重言道:“岁月!那才是最高明棋手!唯有坚持才能胜利,不能坚持到最后的只能失败。不管你多弱小,多无助,想胜利,必须有铁的意志!”
羊子重重点头,“记住了,不管做什么,必须有毅力。”
爷爷言道:“云中联合北地,经过四年战斗,在铁门关下战胜了来自北方的敌人;邕梁联合禺支,六年搏杀,才将瀚海国驱逐,胜利的云中和邕梁挥师进入中土,以作强援,中土全力以赴,才取得优势。”爷爷意犹未尽的感叹,“十三年的战斗啊!越林联军也是筋疲力尽,力量日衰,知道不能久拖下去的大魔神被逼决战了!在决战中,中土捕捉到了战机,将敌军统帅大魔神杀死!”
羊子惊异的问道:“谁能杀死大魔神?”
爷爷手捋长须,自豪的笑道:“爷爷的师傅,真人玄机子!”
女孩流露出崇拜,“老人家救了我们中土,真想去拜见这位真人。”
“有缘自会见到的!”爷爷很是想念师傅,“这段历史,各国史记中都有,只是叫法不同,元越叫蛮族浩劫,东元称作中土义战,皇领叫野穹山大战,云中叫大荣光之战,邕梁称中土盟战……不管怎么说,所有史书都认为太丁是统帅者,但是至于赢得胜利的原因,则是众说纷纭,因为太丁,皇领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主导者;东国的战士最多,东国自认才是取胜的关键;云中和邕梁认为自己力挽狂澜,不但战胜了北方和西方的敌人,还帮助皇领获胜。”
羊子好奇的问道:“爷爷怎么认为的?”
爷爷沉思片刻,沉声言道:“各国记载,前后矛盾,有些以偏概全,有些夸大其词,有些更是无中生有,有太多的历史被淹没了!很多当时就没记载,很多被后来的统治者删除或篡改了,就联军统帅大魔神的去向,就有很多版本,有的记载他们战死了,有些记载被自己的勇士杀死了,有些记载逃遁而不知所终。”
指着骡子上的箱子,羊子认真的问道:“爷爷是打算写这段历史吗?”
爷爷点头道:“爷爷的师傅参与过野穹山大战,曾在大魔神身边为间,了解很多内情,爷爷写的《中土秘史》中,有很多野穹山大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