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褚兄弟。”陈海当下不敢耽误,走到宋荡面前蹲了下来。
“我需要知道一些信息,还请你告诉我。”陈海开门见山。
“我什么都不知道。”宋荡也感觉到了自己活不了,努力挣扎着扭过头看了一眼趴在楼梯上的尸体,虽然他已经知道二毛已经死了,还是想再亲眼确认一下。
“杀你孩子和伤你的人是那个姓齐的吧?”陈海淡淡的说道。
“你收买了他?”宋荡大声吼道,也间接的默认了陈海说的话。
“他还不值得我收买。”陈海笑了笑。 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宋荡默不作声。
“我替你报仇如何?作为交换,你告诉我雇你们绑架我妹妹的人是谁。”
......
宋荡仍然用沉默回应。
陈海并不着急。
“常言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受伤严重伤及腑脏,神仙难医。不过如果不能替你死去的孩子报仇,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你有何脸面见你那死去的兄弟和你们的孩子呢?”
“那胖妇人是你和你兄弟的妻子吧?她可能没死。”陈海继续说道。
“她在哪?”闻言宋荡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
......
“我真的不知道,她和我的婢女一起掉下悬崖,落进江河里了,我也不知道她死没死,现在何处,但是既然没见到尸体,那就还有活着的可能。”
“如果可以,帮我找到她,如果她还活着,请饶她一命,让她找个别人寻不到的地方,好好活下去,这些年,是我兄弟二人对不住她。”
“好,我答应你,如果能找到,只要她还活着,我一定转达。”陈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闻言,宋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内心在作最后的挣扎,良久宋荡叹了一口气。
“做我们这行的,早就将脑袋别在了裤腰上。唉,如果不是世道不好,谁想做着这种营生。”宋荡突然感慨道。
“我们兄弟抓了你家人也想杀了你;你杀了我兄弟,我兄弟技不如人,怪不得谁。齐恒那厮,背信弃义,暗算于我,杀我孩子,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
陈海的内心是拒绝的,谁想听你说这个了。从宋荡的话里,陈海也知道了那姓齐的蒙面人叫齐恒,昨晚回到船上,设计暗算了宋荡,然后杀了他的儿子,只为了独吞那一百两金子。
当下陈海也不打断他的话,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还好,宋荡没有打算继续感慨下去。
宋荡喘了几口粗气,自知身体已经撑不住,缓了一缓后又道,“这件事主要是我那兄弟去谈的,我只知道雇我们那人姓蒲,是从长安过来的富商,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姓蒲!”陈海身子一震,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在来扬州的船上发生的事。
“感谢你告诉我幕后指使之人的消息。虽然你们作恶多端,今日之事纯属咎由自取;不过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做到。”
“咳咳,多谢!”宋荡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从嘴里努力挤出这几个字,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袋歪向了一旁。
陈海再去探他鼻息时,发现宋荡已经死了。
“少爷,姓蒲的是不是来扬州时遇到的那一伙人。”半天没说话的胡善功见宋荡已死,忍不住朝陈海问道。
“八九不离十。”
“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胡善功挠挠头问道。
“此处如此偏僻,如果不是我们知道这里,怕是这些人尸体腐坏化为白骨,也不会有人知道,不如我们回去禀报官府,交给他们处理吧。”
“不妥!”褚桥山突然出声道。
“对,他们作恶多端,就让他们陈尸在此,让猛禽野兽啃食算了。”胡善功嘟囔道。
“还请褚兄弟赐教!”陈海客气的朝褚桥山开口询问道。
“江湖事,江湖了。陈公子不是江湖人,自认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
“愿闻其详。”
“此事禀报官府,只会给你们自己招来麻烦!一来,这些人已死,你们也就没了证据证明他们绑架了你的家人,唯一知情的那个姓齐的,恐怕早就已经不知去向,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了,官府查案讲究证据,在破案之前怕是你们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扬州,你们有如此多的时间一直在扬州停留吗?二来,我听说这件事还牵扯了一个从长安来的富商之家,如今扬州官场昏暗,官商勾结是整个扬州人尽皆知的事,若是对方有所准备,以此地官府的做派,说不得你们报官反而是自投罗网了。”
“扬州已经乱到如此如此程度了吗?难道上面就没有人管了吗?”胡善功诧异的问道。
褚桥山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谁来管?这扬州城的官场,早已是一片污浊之地。从知府到县令,皆是一丘之貉,他们狼狈为奸,鱼肉百姓,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自从那淮南道节度使高骈调任而来,更是变本加厉。他收买人心,收敛财富,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拥兵自重。如今,别说扬州了,就是整个淮南道都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啊!”
陈海听后,不禁皱起眉头,“虞朝不是国富民强,军力雄盛,这淮南道节度使行如此之事,难道朝堂之上无人知晓吗?”
听到这里,陈海忍不住打断他,问道:“那不是已经快赶上长安城禁军六军的兵力了?”
褚桥山点点头,回答道:“不错,所以现在很多人都说当今圣人是个傀儡皇帝,全靠这些节度使支撑着,其实这话也没错,现在这些节度使们就是一个个土皇帝,尾大不掉,谁都不愿意被削弱,不过好在他们彼此之间也互相牵制,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陈海继续追问:“那这些节度使们为什么会愿意支持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