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这种场合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毒药。”陈海心中了然,朝着顾少游说道,他是临时起意突然决定来潇湘馆的,除了无忧以外,没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而顾少游是本地人,看那性子,即使有得罪的人,也不至于要置他于死地。所以下毒之人显然是临时起意,那么从自己进来到现在,有两拨人的嫌疑最大,一个坐在自己旁边,讥讽过顾少游的蓝衣男子,另一拨自然是和陈海有旧怨的蒲光甲了。当然也不排除是自己第一轮作的诗招惹了一些眼红之人,为了接下来的比试暗中对自己下手的可能。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顾少游此时仍旧有些慌神,左顾右看,眼神里充满着怀疑和警惕,似乎觉得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给他们下了毒的凶手。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酒杯,微微颤抖。
陈海则显得较为镇定,他轻轻拍了拍顾少游的肩膀,微笑着安慰道:“不用那么紧张,自然一点,别让别人看出我们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留意着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
“好,那这酒……”顾少游犹豫地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陈海思考片刻后,低声说:“保险起见,接下来,咱们酒就不真喝了。”
顾少游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朝着陈海点了点头。
“陈兄可是知道是何人所为?”顾少游此时已经手足无措,只能寄希望于陈海,一切唯陈海马首是瞻了。
“现在只能说是有所怀疑,尚不能确定,且再看看就是。”陈海一脸淡定的说道。
“也好,一切听陈兄的。”
这时,陈海瞥见台上以崔长史为首的几人已经返回,潇湘馆负责打下手的侍从们也在忙着招呼众人尽快落座,以免耽误了比试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已到,那么现在就要开始第二轮比试了。”崔长史站在台上,笑呵呵的朝着众人说道。
“是。”台下众人也俱都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恭敬地回答道。
“那么,这第二轮比试的题目,就由老夫来出。”崔长史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
就在这同一时间里,潇湘馆后院一间充满淡淡檀香的房间里,正当中放着一个花梨大案,案上累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有几方宝砚,各色笔筒,笔筒里插着十数支毛笔,另一边置着一个精致的瓷瓶,瓷瓶里插着一只正含苞待放的荷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烟雨图》,两侧张贴的是一副字迹绝美的对联——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是还能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和一把琵琶。琴只露出个琴头,但还是可以看出来颜色黑暗陈旧,与全屋精美富丽的风格完全不搭。另一侧便是这间房的主人的床榻了,此时淡紫色的床幔已经放下,因此也看不见床上的样子,床榻的一旁,则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有铜镜的一方桌子,想来便是女子梳妆的地方了。
“姐姐,你倒是说说这诗到底怎么样啊?”这是一个悦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这声音有些耳熟,如果陈海此刻在这里的话,定然便能认得出来,说话这人正是陈海想法要接近的彩衣了。
此时,彩衣正用一只柔夷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家里案几旁,手腕处的袖子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已经褪到了臂弯处,因此露出一段洁白的藕臂。裙摆里一双修长的美腿,正自悬在凳子上上下摇曳。
彩衣的对面,另一个恬静的女子,此时正用手中的毛笔,将彩衣口中复述的诗词一字一字誊写在宣纸上。
那女子生的冰肌玉骨、出尘脱俗,竟比彩衣还要美上几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女子对着桌子上誊写好的宣纸轻声念道,声音婉转悠扬。“这诗真是好词。”女子轻笑着点评,“不知是哪位大才所作,能得到妹妹如此称赞。”
彩衣眼睛一亮,“写这词的,是一个从长安过来的叫做陈海的,姐姐也觉得这词极好?我刚在那诗会的现场听到有人作出这词,便觉得这诗甚妙,忙回来与姐姐分享。”
女子点点头,“词美,意更美。能作出这般诗词的人,想必也是位才华横溢的人物。”
彩衣嬉笑着打趣道,“那姐姐想不想见他,今日若是能再诗会上拔得头筹可是能与姐姐同出一室的,就是得看姐姐愿不愿见了。”
“好妮子,敢打趣到我的头上了。”那女子作势敲了一下彩衣的脑袋瓜,不过力道甚小,却不过是吓唬彩衣的,原来这女子便是潇湘馆的花魁青芷了。
彩衣假装吃痛,吃笑着嗔怪道,“哎呀,姐姐。”
“那骆公子的诗真的比不上这首《鹊桥仙》吗?”彩衣好奇的问道,彩衣自己本就不擅长诗词一道,倒是青芷对于诗词非常精通,因此彩衣对青芷的评价都非常的信服。
“骆公子的《忆檀郎》立意也确实不错,借牛郎织女一年只得相聚一次的遗憾,衬托出人间团圆更容易的幸福,若是没有那首《鹊桥仙》的话,骆公子必然是能得这首轮的头名的。”
“姐姐也希望骆公子能得头名,是不是?”彩衣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又胡说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青芷淡淡的说着,情绪未见丝毫波动。
两人嬉闹了一阵,话题又回到了诗词上。
“只是那骆公子今年怕是要吃瘪呀,怕是他这次诗会见不到姐姐了。”彩衣见青芷又自顾自的研究起那首词来,不禁开起了玩笑。
青芷淡淡说道,“我与骆公子不过是因为探讨诗词,故见的多些罢了,没有什么旁的关系。”
“姐姐,这潇湘馆谁不知道骆公子对你倾心已久,若不是想着能得个头名好见上你一面,怕是今日都不会参加这诗会的。”
“妹妹莫要胡说,骆公子参加诗会也是能趁此机会声名彰显的,不说他, 就是扬州有名气些的才子,又有谁是今日不曾来的。”青芷淡淡的说着,似乎对这个人并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