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见她静静地坐在木床上,阳光透过小窗轻柔地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勾勒出一道柔和而圣洁的轮廓。彩衣的脸色略显苍白,却依旧难掩其天生丽质。她的发丝有些许凌乱,几缕碎发随意地垂在脸颊边,为她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之感。她身上的衣衫虽有些褶皱,但仍显得整洁得体。彩衣的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手指被绷带严严实实地缠着,只露出手指头的部分,自然地微微弯曲着。
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又或者是心有灵犀,下一刻,彩衣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与陈海交汇。她的眼眸中透着疲惫与忧虑,然而,更多的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放松和满满的安全感。彩衣努力地朝着陈海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似乎在无声地告诉他自己并无大碍。
陈海抬起胳膊,微微晃了晃手臂,瞬间,手指上传来一阵清晰的痛觉。彩衣会意,轻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陈海轻声说道:“如果不是我非要坚持让你做白鹿客栈掌柜的,你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罪了。”
彩衣闻言,微笑着露出洁白的贝齿,“这也并非你的本意呀,何况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你…… 不用愧疚的。”
陈海扭过头去,目光漫无目的地盯着牢房的顶部,随后,视线又落回在彩衣的双手上,“你长得那么好看,若是因为这次手指落下了残疾,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终究,是会有诸多不便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小蝶还可以照顾我的。”
“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吧。”
“谁知道呢,万一有一天她遇到了良人,我肯定不会成为她的拖累。” 彩衣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而后故作坚强地说出了这句话。
“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照顾你的。” 陈海郑重其事地说道。
彩衣顿时笑了,在斑驳的阳光阴影下,如同绽放的娇艳花儿一般,然后,轻不可闻地说了一个字 “嗯”。
或许是声音实在太小了,陈海并未注意到那个 “嗯” 字,见彩衣没有回答,便也没有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彩衣问道:“你才华那么好,怎么没有想过参加春闱,将来谋个一官半职呢?”
陈海摇头笑了笑,“我对做官并无兴趣,官场,太过黑暗复杂了……” 陈海试图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何况,我家里已经有我大哥准备科考了。将来,陈家的生意还是要有人接手的。”
“算是被逼无奈下的选择?”
“也不算,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我主动的选择。其实我比较喜欢做生意那种无拘无束,可以肆意而为的感觉。当然,是在一定的规则之下,想办法做出那些别人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过的东西。但是官场不行,官场不能接受创新,需要的是循规蹈矩,听话就行。”
“就像那香水一样的东西吗?”
“嗯,对的。” 陈海倒不好奇彩衣是如何得知香水的,毕竟就算自己从未对她提及,但是彩衣来长安这么久了,如今香水的名声在长安城甚至附近的几所城市都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作为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对于这种能够增加自己的魅力的女子的物什,彩衣想要不知道其实还是挺难的。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有天赋,那么精巧的东西也能做得出来。”
陈海笑了笑,“你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彩衣噗嗤一下乐出声来,“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陈海也跟着笑了,心情也随之好了一些。
彩衣继续说道,“明明那么有才华,偏偏自己不重视,跑去搞那些在别人看来邪门歪道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想的。”
“他们倒是不知道我那么有才华的。”
彩衣闻言,满脸吃惊道,“什么?”
陈海笑着解释道,“我在家,嗯,在他们面前从来没写过什么诗的,在外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其实也不愿意写的,那些东西,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写。”
“就像潇湘馆诗会的时候那样吗?”
“是。”
“你真是一个怪人。”
两人正说话之际,牢监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声响。紧接着,一个刑部公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此人进来牢监后,便直奔关押着陈海两人的牢房而来,随后,便是动作熟练地打开牢门,发出 “嘎吱” 一声。“走吧,杜大人要见你们。”
陈海和彩衣闻言,连忙站了起来。陈海整了整衣衫,彩衣则轻轻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两人随着那人出了牢房。
陈海随着那公人出了牢房后,便直奔刑部的大堂而去。
大堂外,陈海的母亲、二叔陈启兰,以及陈思思、胡善功等人正在焦急地等着。他们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见到陈海和彩衣走过来,众人忍不住面露喜色,纷纷出声呼唤。陈海也微笑着朝众人打招呼,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自然,似乎想通过笑容安慰下他们。
“海儿,今日你便可回家了。” 二叔陈启兰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陈海诧异的与陈启兰对视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急切地问道:“可是有了什么证据证人?”
“不错,你进去就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等你。” 陈启兰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那公人似乎知道各种情况,对此倒也没有催促。待到陈海和家人说了几句之后,方才开口提醒道:“陈公子,大人们还在堂上等着呢,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陈海跟随公人走进大堂,只见大堂上端坐着杜文远。杜文远神色肃穆,不怒自威。同时,左右两边也是坐满了官员,他们个个神情庄重。公堂中还跪着一名身穿着旧袍的书生。那书生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懊悔。
陈海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下跪的书生,心道:“莫非此人就是题写反诗之人?”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陈海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