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悬的圆月匿在薄薄的云层之后。
夜晚的湖边总是静悄悄的，只有蟋蟀和虫鸣声不断响起。
这湖泊属于断陷湖，浅水和深水肉眼可见的分层。
越往湖中靠近，越是肉眼看不到底的墨黑色。
银色长尾巴落在冰凉的水里，鱼尾欢快地来回浮动，湖水也因为她的动作而泛起圈圈波澜，层层涤荡。
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冉曦往湖里看了好几眼。
很好，很大，很肥。
红唇张合，逸出唯美悠扬的歌声。
是属于人鱼的语言，调子缓慢，安抚躁动的鱼儿的同时，也带着催眠的意味。
人鱼类属杂食性动物，对于食物的生冷更是不忌，但她还是更偏爱熟食一些。
岸边生好了火源，用来调味的佐料也摆放整齐。
趁着烤鱼的间隙，冉曦突然没由来的冒出一句话。
“柒，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尾巴吗？”
在她的印象里，反派一直都是以人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她还真没见过他原本的样子。
就连刚才抓鱼的时候，他也未曾现出真身。
闻言，男子身子微僵。
他莫名有些抗拒这个命令。
“主人……可以不看么？”在隐晦的抗拒力下，柒眼睫微颤几下，很快又垂了下去。
他薄唇轻抿复而微启，“您，不会喜欢的。”
主人喜欢好看又美好的东西。
而他的尾巴……
那和人鱼与海巫都不一样的尾巴，是异种身份的象征。
柒担心主人会因此而厌恶自己。
“嗯？”冉曦微眯着眼睛打量柒，一时间有些忍不住，直接捏上了他的脸颊，“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就想看个尾巴而已，不至于吧？
感受着脸颊处传来的温热触感，她很少会这么亲近自己，柒直接怔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半蹲在那里。
“主……主人，我……”
艳丽漂亮的唇瓣轻扯出个蛊惑的笑来，“乖，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说过会听我的话的。”
“好……”那双银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层迷雾，冉曦看到里面自己的倒影，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
柒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入水，他闭上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阵柔和的蓝光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待冉曦看清那道真身时，神情竟茫然了片刻。
入目，是一张额角长有两只犄角的脸。
一条漆黑如墨的附着锋利鳞片的尾巴，尾尖没入湖面，漾出层层水波。
不过。
不同于她的尾巴，在漆黑之中夹杂着淡淡的金色，像是深海之渊最明亮璀璨的那颗星星。
天烬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像是一团乱麻，虽然这人刻意缩小了身子，可它还是看出来了。
“挖槽，土肥圆——你快看啊！！他……他他……”
龙? ! !
还是史无前例的返祖黑龙? ！! ?
这可比执法者危险多了啊。
恶欲，暴虐，弑杀……
不，远不止这些。
可他怎么会是龙呢？
这物种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白糖同样呆愣在原地，脑袋里嗡了一声。
它怎么知道，
反派居然是黑龙啊！！！
“主人……”柒不安地动了动尾巴尖，慢慢靠近冉曦，他小心又忐忑地窥视着冉曦的神色。
虽然女孩脸上并没有露出诸如厌恶或者害怕的神情来。
可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柒心中的不安反而愈发强烈。
可柒是真的想偏了，冉曦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她隐约记得，几万年前，好像有人委托她照顾一颗黑蛋?
但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她通通都忘了。
对于不重要的事情，她转头就能忘。
“很好看。”冉曦看见柒犹豫着不再前行，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犄角，连嗓音都轻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