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大啊......感觉分成三队一天也逛不完呢。”恩洛仰头看着走廊顶端的壁画,白哈尔的形象在这里随处可见。
“能看多少是多少吧。”莫珝看向走廊尽头的阴影处,悄悄压低声音。
“察觉到了吗。”“嗯,有人。”恩洛手中的人偶丝绷直,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细的银光。
“对方持有恶意,因果论有反应。”她们并排走着,“应该是亲王的人,是来监视我们的?”
“其他人那边......应该也有,走吧,去看看其他地方。”
走廊很长,有不少地方都处于阴影的覆盖下,莫珝停在一扇门前,眉头微微皱起,“血的味道。”
恩洛上前敲了敲门,但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哦,这么快就有新的送来了吗?”门打开的瞬间,浓烈到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身着白褂的男人兴奋地推开了门。
恩洛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不是白狼?”看见她们,男人先是一愣,“算了,一样的。”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准备拉住莫珝。
恩洛眼疾手快,人偶丝立刻收束,男人瞬间动弹不得,莫珝眉头紧皱,一脚踹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血液,好几个白狼族的少女倒在血泊中,旁边摆着铮亮的刀具。
器官,组织的混合物在地面流淌,白骨散落,腐臭的躯体与肉块散发腥臭的气息,直冲天灵。
“这是......”恩洛干呕着,几乎说不出话,“已经堕入糜烂之道了吗。”莫珝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发现他小腿以下的部分几乎只剩下了白骨。
“不要动......我的玩具!!!”他癫狂地嘶吼着扑向莫珝,人偶丝勒入他的皮肉,渗出黑色的血液。
“注意别把他搞死了,咱们暂时还不能跟亲王翻脸。”莫珝压低声音。
“快出来吧,这里面的味道......我有点受不了。”恩洛脸色苍白地撇过头。
“等下......”莫珝眉头紧皱,快步走到房间深处,“恩洛,这里......还有活的。”她背起失去意识的少女,血液浸湿衣服,但她毫不在意。
看见莫珝背了个人出来,男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人偶丝几乎要割破他的喉管,恩洛及时放松了一些才让他不至于血溅射当场。
“喂,我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莫珝踢了一脚男人。
“还给我......还给我......”但他只是不断发出梦呓般的低语,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算了,走吧。”莫珝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凶戾,恩洛慌慌张张地跟上她,留下被捆住的男人在原地挣扎。
......
另一个方向,段清月和刘三丰走出宫殿,来到后方靠山的空地,他们看见许多帐篷与兵器,有军队在此处演练。
“这是白狼的军营吗?”刘三丰有点纳闷,“神国内也没敌人,他们要军队干嘛?”
“暴力统治。”段清月认真地看着白狼骑兵训练的招式,“神国内被亲王一人独裁。”
“那咱们就在这里一直看吗,不去别的地方找找?”他挠挠头,“这里应该不会有大疠的线索吧?”
“有。”她站起身,“我们去找喀则。”“那个将军?他会知道什么?”
“......”段清月已经懒得回答他了,径直走向最大的军帐。
......
军帐内,“两位,如果有要求,可以找侍从。”喀则表情有些怪异,似乎不太愿意和他们发生接触。
“不用担心监视者。”段清月把静谧暗夜放在地上,“他们现在被隔绝在外。”
“......”喀则没说话,无声地注视着他们,刘三丰注意到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摇头,表情流露出些许不自然,似乎十分不安。
“你还不知道我们要问什么,怎么就不知道了。”段清月与他对视,喀则飞快地避开她的视线。
“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不过一直不作为的话,你,还有你的军队......”段清月摇摇头,“都会被祂吞没。”
“包括你的家人,乃至整个神国,都会被糜烂侵蚀,你明白的吧?”
“所有人,都会死。”
“!!”喀则瞳孔骤缩,脸部肌肉瞬间绷紧,他牙关紧咬,深深低下头,大滴大滴的汗水渗出,心理防线濒临崩溃。
刘三丰饶有兴趣地看着段清月施压,只是这种程度喀则就会失守的话,作为将领还是太过脆弱。
不过单从外貌来看,他应该只有十七八岁,比自己还小,这样的年龄怎么当上将军的呢?
还是太年轻啊......刘三丰咂了咂舌。
段清月起身,正欲离开军营,但喀则却出声叫住了她,“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你们会帮我吗?”
“请说吧。”段清月重新坐下,面无表情地撑住下巴。
“其实,我不应该是将军的......”
......
五年前,神国内,入秋时节。
“亲王大人,现在把公主立为女皇,是否为时尚早?”男人单膝跪下,露出忧愁的表情。
“将军有何高见?”亲王轻笑着,眸光流露出危险的信号,“还是说......”他一步步靠近跪下的男人。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属下不敢。”男人不卑不亢,“属下认为,露比公主年龄尚早,王上......不,先王还未驾崩......”
“父亲年事已高,已不适合执掌皇权,而目前血脉最纯粹的,只有我的妹妹,她来执政,我来辅佐,岂不美哉?”
将军沉默了片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亲王自己因为庶出的血脉无法称王。
他只不过想把血脉当成借口,把什么都不懂的露比彻底变成自己傀儡。
如果让他成功,神国一定会被这种视生命如草芥的暴君毁于一旦......
将军想起了只是因为亲王一时兴起,就被拉去互相厮杀,而失去生命的一众将士,不禁咬紧牙关。
“将军,其余的爱卿都没有意见,你莫不是在故意挑刺?”
男人眉头紧蹙,抬头看了一眼离王座最近的几位老人,这群老不死的,只会在涉及血脉问题的时候说话,其余时候哪怕亲王要翻天也不管。
“......属下没意见了。”将军咬了咬牙,只有自己一个人持反对意见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干涉到亲王的决策。
“......”亲王眯起眼睛,他看着男人,嘴角稍稍勾起弧度,笑容像从寒冰中渗出的寒气。
当夜,白狼将领被亲王紧急召入皇城内。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吗?”亲王端坐在王座上,歪着头看向他。
此时正是深夜,夜色暗沉,皇城中一片死寂,仿佛整个神国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属下不知。”将军抬头,直视着亲王,目光如炬,没有丝毫胆怯。
“你今天为什么要反对我呢?”亲王语气平淡,慢慢走下王座。
“......”将军并未回答,手指慢慢移向佩剑的剑柄。
“将军大人,其实我是很欣赏你的。”他把手搭在将军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最强的白狼’,‘镇国将军’,好响亮的名号。”亲王摊开双手,走到他身后。
“我想让你加入我。”他话锋一转。将军仍一声不吭,但却抿紧了嘴唇。
“白神已经逝去太久,我们需要一位新神。”亲王背手,快步走回王座坐下,身子前倾,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而这位神,现已诞生在神国之内!”他激动地拍着王座的扶手。
“祂的力量在不断充盈,糜烂的道路将囊括整个神国!”
“加入我们,成为祂的信徒,营造更多腐坏,神国内到处都是养料,有掌握着兵权的你来帮助......”
“住嘴。”将军站起身,佩剑已经出鞘,在烛火下闪烁着摇曳的光芒。
“你把子民的性命当成什么了?邪神的养料吗?!”
他低声怒斥着,“我的将士,不可能成为你的刽子手!”
“哦?”亲王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这算是拒绝我吗?”
将军不再回答他,长剑寒芒骤闪,但却在刺中亲王的前一瞬掉落在地。
“我的......手?”他表情惊异地看着已腐坏的右手,糜烂是从他刚刚被亲王触碰过的肩膀开始蔓延的。
“看见了吗,这就是祂的力量。”亲王靠回王座,静静看着糜烂疯狂侵吞着将军的肉身,“选择臣服,尚有一线生机。”
“不可能。”将军抬头,坚毅的面庞已经有一半露出森森白骨,糜烂像过境的蝗虫,寸寸蚕食着鲜活的血肉。
“就算我做不到,也有人......会......来......”
“啪嗒”他的话没有说完,便化作腐败的尸体,再无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