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叔家出来,牛仁来到杨铁心院门前。
他从半敞开的大门看去,见里面只有一个美丽妇人,正忙着喂鸡鸭小兔,却不见男人杨铁心在家。
心想:杨铁心务农打猎,和卖炊饼的武大郎有一拼!可是家有娇妻,为免横祸,安贫乐道恐怕不成啊!
他敲敲门,故作高声喊道:“杨家婶婶,杨大叔在家吗?”
包惜弱听到有人叫门,挺着肚子走过来:“是牛家大郎来了,快进来。”
“你杨叔叔昨晚又去打猎,估摸着马上要回来了。”
牛仁是个八岁小孩,还是横行无忌年纪,不用避讳什么。
他跟着包惜弱进去,连忙说:“婶婶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就行。我等一等杨大叔!”
包惜弱忙着关爱动物,招呼说:“好,大郎你到屋里自己坐会。桌上有水、有糕。”
来到屋里,牛仁打量了一圈,就是寻常猎户家的摆设,家境比三婶、五婶家强些。
但也是除了桌椅柜子,几件袍裙,还有靠墙的火炉子!
就剩在墙上挂着的铁枪头、三根白蜡杆和一副没上弦的弓箭最值钱。
那个铁枪头还有点破损,有必要拿到东村的张木儿那,加点铁打一打。
和王府富贵生活,是不能比!
牛仁看着铁枪头,有所推测:“郭啸天、杨铁心兄弟俩都有武艺。”
“却一不从军,二不欺压乡里,三也不去做劫富济贫的从权之事。”
“就靠打猎加做农活为生,品行倒可敬可叹!”
这时候的南宋,自从冤死岳爷爷等天下名将,闲置了韩世忠、辛弃疾等盖世猛人。
早就已经寒了朝野武人的北伐之心!
六十年来,都靠议和而求偏安一隅。
就连那原本想雄起一回的隆兴北伐,也落得个元嘉草草,最后仓皇北顾。
有诗为证: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导致草莽英雄里的有志之士,大都不愿从军报效朝廷,以不当鹰爪子为光荣!
其中最大的代表就是黄药师,学得文武艺泛舟海上游!
普通的代表,就是这郭啸天、杨铁心,但却只是愤青。
“大郎,大郎!”
牛仁听到院子中的包惜弱喊他,连忙出去看。
可这一看就懵圈了:“杨婶婶,你……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包惜弱要给一只受伤的野兔包扎,但是她按不住,弄了一身血。
包惜弱连忙喊:“大郎,快帮我按住它!一会儿就包好了。”
牛仁只得上前帮忙,忍不住劝道:“世间万物都有归宿。这只兔子中了箭伤,正好回到人们怀抱,与葱姜茱萸为友啊!”
“何必还要浪费伤药包扎?”
包惜弱立马就不爱听了:兔子怎么了?兔子吃你家大米了?
不过她便是心里有不满,也不会恶语伤人,甚至有时受人欺负都不懂拒绝。
这时她只是软语解释道:“小孩懂什么?兔子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呢?”
牛仁还是第一次面对动物保护人士铁拳,有抓狂的冲动!
也不知这些年,杨铁心受得了、受不了?
但他还是一边帮忙,一边稍微提醒了句:“婶婶,兔子也就罢了。但昨日牛家村刚发生暴力拆迁,不暴力械斗!我打听了,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没抓捕归案。”
包惜弱听到,心生害怕,没有主意,便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牛仁道:“主要匪首自有官兵、侠客们对付,不成气候。不过,若是遇到被杀散的受伤匪徒,婶婶千万别被骗……别自作主张。”
见包惜弱还没意识到重要性,牛仁便把事情往严重里说:
“若是遇到异常,一定要告诉杨叔!须知农夫与蛇、东郭先生故事不远。你若救了恶人性命,他回头就杀人丈夫!霸占妻儿!一砖一瓦都不给你留!”
包惜弱越听越怪,你就差指着我的鼻子说了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长这么大,分不出好坏人?
她摇摇头,笑着耐心教导:“小儿无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恶徒得到善良帮助,也会被感化的。”
牛仁听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姐,您天生应生活在大观园,不该生于农家、嫁于农家啊。
兔子救完,牛仁便赶紧去欣赏一个破损的犁头!生怕被传染。
“娘子,我回来了,看我和大哥打到两头野猪。”
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留一头咱两家吃,剩一头拿去临安早市发卖……”
“咦,大郎,你怎么在这?正好,留下吃个饭。”
杨铁心和郭啸天扛猪进来,看到牛仁在,随口问了一句。
客气话自然不当真,牛仁推辞道:“不了,杨叔、郭叔,我找你们有事商量。”
郭啸天一奇,怎么还有自己的事?便问道:“大郎,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牛仁神情严肃地说:“我听说,昨日村头高手交战的后续,远远还没结束。”
杨铁心、郭啸天也知严重性,便邀牛仁到屋里聊。
杨铁心问道:“大郎,这里没外人,有什么消息,你可快快说来。”
牛仁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大事不好了!杨叔,有人可能要来抢你媳妇!”
“噗!”
两个壮汉都被惊得呆住了。
郭啸天心生不喜:“你虽是小孩子,这种玩笑怎能开得?”
杨铁心想到娘子美貌动人,更有一颗善良发光的心!难免吸引纨绔的注意。
便认真询问此事的依据。
牛仁编了半个谎言,把将来的事透露给他:“昨日我进城买米,在西湖听到几个兵丁和泼皮破落户在谈论。说他们本是来看现场,却发现牛家村杨二家,有个美丽动人的少妇,那神态……然后,一个兵丁却说、却说。”
两兄弟把桌子一拍,怒道:“说什么?!”
牛仁也不卖关子,直接下猛药:“他说,你们这些癞蛤蟆,不要做梦吃头菜了。这个少妇,已经被惹不起的大人物看上,咱们能有口汤喝就……”
“欺人太甚!”
“还有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