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不止一次,季宴礼明确提过他想要长久稳定的婚姻,她主动提出结婚,却要丈夫来承担她一时冲动的后果。
“我没有恋爱经验,也不懂如何处理亲密关系。”
季宴礼沉静专注的目光更令她自愧,余幼笙垂眸,长袖下的手不安搓动,轻声却坚定:“但我会很快学习适应。”
怕空口支票题太敷衍,她连忙抬头补充:“争取每天都进步一点的那种。”
听她形容稚拙却真诚,季宴礼撑伞靠近一步,不愿她肩头淋湿半滴雨水,开玩笑道:“听上去像是在还贷。”
余幼笙紧张心绪瞬间被比喻打乱,就见男人朝她伸出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
在她困惑眼神中,季宴礼笑容温柔如玉:“既然是借贷,我也该索要些利息。”
“……”
乖乖握住男人左手,余幼笙低头看她小手被大掌包住,忍不住扬唇:“这也要利息,资本家都像你这样精明么。”
季宴礼欣然接受评价:“谢谢夸奖。”
已是新婚夫妇的两人不在纠结接送问题,季宴礼开车送余幼笙回家,因为对街在修路,只能在小区门口将她放下。
小区里有阿嬷在卖摆摊卖水果,余幼笙想起肖意最爱吃芒果,就挑了几个拎袋回家。
空无一人的家里寂静无声,余幼笙回房简单收拾后,算着肖意平日回家的时间,提前洗切好芒果,摆盘放在餐桌。
可直到傍晚六点半,也不见人回家。
肖意平时加班都会提前告知,余幼笙想起她昨晚提起的跟踪男,心一沉,立马拿出手机打电话。
六下嘟声后电话被接起,余幼笙急匆匆道:“你还好吗。”
背景音模糊嘈杂,几秒后,听筒里传来一声哽咽:“……我、我在警察局。”
余幼笙飞也似的赶到警察局时,肖意已经切换到战斗模式。
“警察同志请你们搞清楚,这人跟踪我好几天,今天还被我表哥抓到现行---这样都不用拘留吗?!”
见她情绪激动,对面的民警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耐心解释:“肖小姐,我们不怀疑您的话,但他的行为没有构成刑事责任,按规警方无法拘留。”
“但他对我的人身造成了严重威胁!”肖意腾的起身,指着旁边男人,“他每天跟踪我回家,今天又从逃生通道里冲出来,要不是我表哥在,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谁说我是来找你?我有朋友也住这里不行?”
西装革履的男人连连冷笑,指着脸上伤口:“有人证明我跟踪你了?我看你们无故打人才更真吧,信不信我告你故意伤人......”
肖意身后的肖清风也是个暴脾气,闻言咣一拳锤在男人脑袋:“告啊,你以为我怕你!”
“干什么!进警察局还敢打架!”
民警猛地拍桌,看向洋洋得意的西装男:“还有你!真以为没监控就无法无天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抱上了就是强制猥亵罪!随便就能拘你十天半个月!”
事情到最后,仅仅只是西装男不情不愿的一声道歉。
跟踪骚扰是真,行为未遂、没有证据也是真,肖意再生气,也没法让坏人付出应有代价。
反而可能因为和西装男撕破脸,让她忙碌半年的项目投资付诸东流。
她转身,看见不远处慌忙赶来的余幼笙,不由眼圈一红。
她冲上去抱紧余幼笙,委屈地像个孩子:“我早该听你的。”
“没事就好,”余幼笙轻拍她后背安抚,“尽快搬家吧,那里不能再住了。”
“好,表哥让我先去他家住一阵,”
肖意瓮声瓮气地答应,不放心她,“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先和我挤在一个房间?”
肖清风忍不住插话:“幼笙一起来吧,万一那畜生再回来打击报复;你俩分主客卧,我去客厅凑活就行。”
余幼笙谢绝好意:“我弟弟工作日住学校,母亲那里应该能借住两天。”
兄妹俩都知道她家情况,苦口婆心地劝也没用,最后肖意只得嘱咐道:“那你到家后,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目送两人上车离去,余幼笙嘴角的弧度垂下。
租房是不可能去了,酒店也有几率被尾随报复,去母亲家更是希望渺茫﹣﹣继父许鹏并不喜欢她出现,过节喊她吃饭都是最大让步,请求借住简直是自取其辱。
警察局门外鲜少有人经过,余幼笙靠着栏杆看时间已过晚上八点,苦笑一声。
怎么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境地。
警察局打车去酒店、一直待到天亮应该没事;余幼笙心里如是想着,低头翻找聊天列表,指尖停在一个猫咪头像。
她终于想起,有人曾说过,会一直等她回家。
拨通季宴礼电话时,余幼笙出声才发现她在寒风中站等太久,连声线都在发颤:
“先生。”
男人等待她后半句的耐心依旧,余幼笙听着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忽地有些委屈:
“……我想回家。”
“你在哪里,”季宴礼不多问缘由,得知余幼笙人在公安局也处变不惊,温声答应,“我现在过来。”
这时背景音传出询问声:“季总这是着急要去哪,几道好菜还没上呢。”
“改日再聚,”听筒里男人的声音模糊,应当是季宴礼将手机拿远,“我要去接我太太。”
“季总居然结婚了?那我们公司不知多少小姑娘要心心碎咯---行你快去吧,哪天带着老婆一起来聚。”
“好。”
等到背景音彻底安静,余幼笙才敢小声问道:“你有饭局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熟人吃饭而已,”季宴礼在那边发动汽车,忽地低声笑了笑,“况且,这是季太太第一次主动找我帮忙,实在机会难得。”
“……”
余幼笙耳尖微热,就听男人报告信息:“我现在开车过来,大约十五分钟车程,冷就去室内躲一躲。”
干巴巴答应一声,余幼笙再想不到其他话题要聊,更不想说话,抬眼看向前方一片漆黑,犹豫是否要结束通话。
“余幼笙。”
季宴礼忽地唤她姓名,平缓低柔的声线抚平她的焦躁与不安:“就算没有话说,也可以不挂电话。”
话落男人不再开口,一时间,听筒里只剩下两道平稳的呼吸声,微弱清浅,却令人倍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