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众人起哄声中回到车内。
驾驶座内,季宴礼背靠座椅、手持黑色手机,垂眸在看邱琛发来的照片。
骨节分明的手翻动,细细从中挑选一张后,设置为手机屏保。
他正要拿出白色手机也修改设置,余光就见余幼笙用疑惑目光看过来。
季宴礼放下手机,侧身笑容淡淡:“觉得我乱花钱?”
余幼笙忙摇头,清楚男人挣的钱想怎么花都是他自由,只是有一点不懂。
她人明明在这里,想要照片随时能拍,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去买构图和取景都一般的随手抓拍呢。
大概是她不懂艺术,余幼笙心中解释,就听季宴礼温声解释:“这是我们除了结婚,第一张合照。”
汽车发动,她转头见男人侧脸轮廓另,唇边笑容却温文:“可能是只要是关于'我们',我都想珍存吧。”
---
学校每年四月下旬时,都要举办一场由师生共同完成的文化节。
往年余幼笙只负责她带的普通班,而今年情况特殊,隔壁的重点班,教师人数不够,只能从普通班中挑选有经验、有资历的教师,请求他们空闲时帮助。
余幼笙就是被拜托的人选之一。
分余时间不难,难的是她没有带过重点班,按照目前情况需要从头学习。
好在重点班的老师有准备,提先准备好了注意事项,便于让余幼笙等人尽快融入。
午休时,余幼笙在教室后排拿出丈夫准备的保温餐,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边吃边看资料,桌面手机震动。
是季宴礼打来的电话。
听筒那边背景音满是人声,像是刚忙完公事,男人低沉嗓音仍字字清晰:“还在忙吗。”
“在午休,和学生一起,”余幼笙戴上蓝牙耳机回话,打开饭盒见色泽鲜艳的日式肥牛盖饭、香煎脆皮豆腐和紫菜虾滑汤,眼前微微一亮,“这么丰盛。”
自从季宴礼坚持为她带饭,午餐吃什么便成了盲盒游戏,每日充满惊喜。
她语气不掩赞叹,季宴礼像是料到她反应,话语带笑:“喜欢就好。”
唇齿间满是日式肥牛的鲜嫩汁水,余幼笙被过分美味的菜色唤起几分良知,才想起询问对方:“你呢,中午吃什么。”
“等下有饭局,或许是海鲜,”季宴礼语气温和平淡,自然聊着细碎日常,
“家里冰箱快吃空,晚上要不要去逛超市?”
余幼笙最喜欢漫无目的在超市闲逛,果断答应:“好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余幼笙只留意在学生、时而分神和季宴礼说话,连齐楠从后门进来都毫无察觉。
“哇,你这午饭也太精致,难怪你不去食堂,”齐楠脱下外套放在凳背,机灵的眼睛一转,“我来猜猜,是谁送的爱心午餐?”
余幼笙过去总不愿被人打探私人感情,现在被问起只有几分羞赧。
想到安静的听筒对面有男人在听,她握紧筷子,轻声道:“……是我老公做的。”
果然,话落就听耳边响起一道极低笑音,烫的人耳朵宛如发高烧。
“好的,我现在不站在王老师那边了,你老公明显更贴心。”
齐楠没注意到余幼笙的单只入耳式耳机,凑过来继续八卦:“他刚才在食堂还问我,你是不是真的结婚。”
听筒不再有声响,余幼笙闻言皱眉:“我上次说的很清楚,我结婚了。”
“他不信呗,还猜是你拒绝他的理由,”齐楠撇嘴耸耸肩,垂眸看了眼余幼笙空荡荡的十根手指,意有所指,“况且,大家确实看不出你结婚,我天天和你一起,得知消息都吓一跳。”
余幼笙无奈,心想谁会为了拒绝好意、谎称已婚,就听同事继续道:“这次文化节王老师也要帮忙,他再不信,你当面说清算了。”
等齐楠去拿下午上课教具,余幼笙见沉寂许久的通话还未挂断,轻声试探:“……还在吗。”
“在,”对面背景音干净许多,只偶尔有一声汽车鸣笛,随后便是季宴礼温文低声,
“笙笙在学校似乎很受欢迎。”
“没有,”余幼笙心想论受欢迎,也该是季宴礼更胜一筹,只当他开玩笑,“我们晚饭后再去超市?”
“好,”显然季宴礼不想停止调侃,慢条斯理悠悠道,“不过我发现一件事,”
“好像除了在我这里,你叫'老公'似乎都很顺口。”
“……你又胡说。”隔着屏幕余幼笙没有束缚,反驳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语气堪比调情。
季宴礼仍是低声笑,哄小孩一般的口吻。
余幼笙在这一瞬恍然感叹,他们相识也才不过半月,却再没有初见时的局促和生疏,日常对话时而用“打情骂俏”来形容,甚至都不为过。
预想的相敬如宾婚后生活,似乎和她想的不大相同。
但却并不讨厌。
---
下班回家后,余幼笙先将路过买的新鲜水果送给王阿姨,就放下包去窗台,照料那盆姬金鱼草。
网上都说姬金鱼草并不难养,但据季宴礼屡战屡败的经验,余幼笙不敢掉以轻心。
抱着小育苗盆到餐厅拍照,就见王阿姨躬身擦拭冰箱内胆。
余幼笙见她盯着半空的冰箱欲言又止,以为女人不好弯腰,起身想帮忙:“要不我来吧。”
“不用,”王阿姨摆手,回身不住感慨,“就是觉得,人结婚了果然不同。”
对上余幼笙不解目光,鬓角灰白的女人和蔼笑起来,几道皱纹生长在饱经风霜的面庞。
“你来之前,冰箱总是满的,”王阿姨手指着空荡冰箱侧柜,回忆过往,“买好的菜放进来,一周也不见少一点。”
“当时我就劝,年轻人除了工作也该有些生活,但这话也没人听﹣﹣幸好现在你过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女人念念叨叨地收拾着,余幼笙却再没弄花、聊天的心思,满心满脑都是季宴礼原先并不做饭的话。
“王阿姨,”几秒后她抬头,暖白的脸漾起点热意,自觉身为妻子问这问题太不称职,“您知道,季宴礼平时喜欢什么吗,什么都可以。”
王阿姨见她明亮双眸澄澈,忽地想起十年前余幼笙也是如此模样,眼神爱怜:“傻孩子,你们都结为夫妻,你说他最喜欢什么。”
“夫妻之间的事,还用阿姨再明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