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从昏睡中悠悠醒来,只觉自己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精力一般,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他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勉强在床上坐起,随后用尽全力打起精神,唤来一直潜伏在暗处的暗卫,用低沉而又决绝的声音下令道:“将静和悄悄地处死。”
在身体逐渐好转之后,皇帝仿佛是要逃避什么一般,又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到繁忙的政事之中,似乎是妄图通过政务来麻痹自己,来掩饰自己作为丈夫的失职,作为父亲的失败。
这样的皇帝,真不知该让人如何去评价。
三日后,皇帝接连发出两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如是写道:
“朕念及弘晖之早逝,心中甚为轸悼。其品性纯良,聪颖过人,实乃朕之佳儿。
然天妒英才,使其英年早逝,朕深感痛惜。
为彰显其德行,慰藉其在天之灵,特追封弘晖为文敬太子,以表朕之哀思。”
第二道圣旨则言:
“朕自即位以来,兢兢业业,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
而皇后不能恪尽其职,朕念及皇后过往之功,不忍将其过错一一言明,然其所行之错,实难饶恕。
故朕决议废后,以正宫闱。
此乃朕之决断,不容更改。
望诸位爱卿体察朕意,共辅社稷,以保江山永固。”
对于这两份圣旨,那些聪慧敏锐之士其实早已经洞悉了这其中的缘由,但他们明智地选择在朝堂之上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其他人眼见着自己的上级领导们皆未表态发言,自然也是心领神会,岂敢轻易造次多言半句?
就这样,整件事情在波澜不惊中顺利地向前推进着。
对于皇上,多年的爱意早就消磨殆尽了,现在心里就剩下恨了,之后她就在这景仁宫看着,看着爱新觉罗·胤禛在这世间众叛亲离,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过她还给皇上留下了一个小礼物,不是说自己疼爱弘晖吗?
想必在梦里看见弘晖会很高兴吧?
当天夜里,皇上就梦见弘晖。
梦里,弘晖小小的身影清晰可见,他满脸期盼地一直喊着:“阿玛,阿玛,陪我玩。”
清脆稚嫩的声音在皇上的耳畔不断回响,皇上试图伸出手去抱抱弘晖,可每次快要触碰到时,弘晖又似一阵轻烟般飘远,只剩下那一声声“阿玛”在空气中回荡。
皇上心急如焚,不断地追逐着弘晖的身影,然而始终无法真正地靠近他。
最后,弘晖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皇上直接从梦中吓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第二天,皇上无精打采地坐在养心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夜的梦境。
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弘晖才会做了这样的梦,可心中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谁知道,接下来的每天晚上,皇上都能梦见弘晖。
弘晖或是笑着向他跑来,或是哭着求他陪伴,那场景无比真实,让皇上无法忽视。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每晚都能梦见,皇上心中开始怀疑。
他召来高无庸,面色凝重地说道:“苏培盛,朕这些日子每晚都梦见弘晖,一次两次是巧合,可每一次都能梦见,朕觉得此事甚是蹊跷。莫不是……有鬼缠身了吧?”
高无庸连忙跪下,惶恐地说道:“皇上息怒,皇上乃真龙天子,万邪不侵。许是皇上对大阿哥思念过甚,才会夜夜有梦。奴才这就去请高僧前来诵经祈福,为皇上和大阿哥超度。”
皇上微微点头,心中却依旧充满了忧虑。
高无庸很快请来了高僧,高僧双手合十,微微垂首,神色肃穆。
皇上急切地问道:“大师,朕夜夜梦见弘晖,究竟是为何?”
高僧缓缓开口道:“皇上,贫僧观之,皇上夜夜梦到大阿哥,乃是因为皇上亏待了大阿哥。”
“大阿哥在天有灵,心有怨念,故而托梦于皇上。”
皇上闻言,脸色微变,眉头紧锁道:“朕如何亏待了弘晖?”
高僧道:“皇上可曾在大阿哥生前,给予他足够的关爱与陪伴?可曾在他离去后,给予他应有的追思与祭奠?皇上政务繁忙,或许有所疏忽,大阿哥因此心有不甘。”
一个个质问让皇上陷入沉思,良久,他叹气道:“朕确实因政务缠身,对弘晖有所亏欠。那可有消解之法?”
高僧微微摇头道:“皇上,此乃心结,并无消解之法。唯有皇上真心忏悔,多行善事,或许能减轻大阿哥的怨念,让皇上不再受此梦境困扰。”
皇上神色黯然,心中满是愧疚。
他挥挥手,让高僧退下。
此后,皇上时常想起弘晖,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那夜夜的梦境也如影随形,让他备受折磨。
或许,这也是一种迟到的赎罪方式吧。
就这样,皇上日复一日消瘦了下去。
在景仁宫的皇后得知了皇上的近况,高兴地多吃了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