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经历过土匪的事情,大家的警觉性都很高,等看到这一幕后,一个个,便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永福忙上前,拉住了一面相还算和善的男人,询问道:“哎,兄弟,怎么回事啊,不都到南城脚下了吗,你们怎么要往回跑?”
那人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说道:“跑,赶紧跑吧,南城接受难民是个幌子!只要难民一旦进城,壮年就被抓去充军了,小孩,女人被他们当作了储备粮,老人直接就砍死!这,还是,刚刚一个难民,从里面逃出来的时候大喊的,现在南城边防已经乱了套了,赶紧逃吧!”
说完,那人便不再停留。
这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陆永福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也来不及解释,就朝着大家喊道:“快!大家赶紧掉头,不能去南城了!”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慌乱地收拾东西,抱上孩子,往回跑。
这会儿,路上不少难民,也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乱成了一团,人们推搡着,拥挤着,争先恐后,地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有的人不小心被摔倒在地,就再也没能爬起来。有的人干脆丢了行李,也不顾地回头去捡。
叫喊声,哭闹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还好,他们队伍在出发前,就用绳子将车子串联在了一起,倒是防止了大家被难民冲散。
这时,身后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陆永福回头看去,就见是南王的兵马,正在对这些难民进行屠杀。
这个南贤王之所以广收难民,壮丁充军,怕是想让难民作为他打仗的肉垫,以此来迷惑敌方。
若是他们逃跑了,消息一定会传出去,他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他们这些难民,要么被抓回去,要么就被砍死在这里。
身后有人被杀死后,原本就慌乱的难民,此刻更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和慌乱之中。
他们的车子,在人群的推挤下,寸步难行。车轮被慌乱的脚步绊住,车身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眼瞅着,再这么下去,谁也逃不掉了,陆永福当即喊道:“车子不要了,快,拿上一些行李,往山上跑!”
陆永福一边对身边的人交代着,一边解开了牛身上的缰绳:“大哥,你快一点,将驴子解开!”
赵雨兰,跟王秀芬,立刻急匆匆地从车上扒拉行李,往背篓里装。
王秀芬这一刻也不偷懒了,着急忙慌地归拢自己的行李。
朱老太紧紧抱着乐宝,一手拉着孩子,喊着:“你们四个,紧紧地抓着手,拽着我不要松!”
村里其他人见此,纷纷开始拿行李。孩子们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父母们来不及安慰孩子,只能尽量将带走的行李,往身上拿。
有人还舍不得自己一车的行李,哭得不行。
“天爷啊,这些都是我的命根子啊!”
“疯了吧!命都要没了,行李算个什么!”
……
这时,陆永福已经将卸下来的两包行李,扔在了牛背上,转身,将清家,清欢也扔到牛背上。
一家人就立刻往山上拼命地跑去,牛也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般,喘着粗气,奋力地往前走着。
村里其他村民,也不再耽搁了,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
周围有其他难民见有人往山上跑了,也纷纷效仿,往两旁的山野里头跑去。
……
一路上,他们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就闷着头,咬着牙,一个劲儿地跑,就怕被追兵给追上。
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听不到身后的喊声,陆永福才扶着树,停了下来。
“官兵,应该追不过来了,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大家这才如释重负,纷纷瘫倒在地。
渐渐地后面的村民也都追了上来。
他们或三三两两地靠着树干上,或直接瘫坐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头发也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好半晌,周围才响起阵阵呜咽,压抑的哭声在山林中回荡。
善大娘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裹,里面装着她们仅剩的一点家当,眼泪是止不住的流:“老天爷啊,这日子可怎么活啊,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跑上山的时候太着急了,被后面的难民给撞到,行李便滚了下去。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不敢回去捡,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前冲了。
可如今,停了下来,想到以后,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黑,一阵绝望。
这道哭声,像是打开了水闸一样,周围村民纷纷哭喊了起来。
“呜呜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南城去不了了,现在连行李也丢了大半。”
“我这老骨头还能经得起多少折腾啊,老天爷这是不想让咱们活了吗,呜呜呜。”
“我跑的太急了,好些粮食都还在车上,我家孩子还这么小,这往后可怎么过啊。”
……
朱老太抱着乐宝,也在默默地流眼泪。
乐宝小手摸着朱老太的脸,想安慰她,可朱老太反而哭得更是伤心了。
赵雨兰,王秀芬两人也是抱着孩子,坐在一起抹眼泪。
这时,曹猎户忽然开口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南城是去不了了,咱们大家的行李也都丢了大半,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曹猎户此话一出,周围村民更是觉得绝望了,纷纷期待地看向陆永福。
“是啊,咱们不能一直在这山上躲着吧,那些官兵,说不定还会赵过来。”
“可是,咱们又能去哪儿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气愤越发沉重了。
族正这会儿才换了口气,伸手想摸腰上的烟袋干,但是却摸了个空。
不知道啥时候,眼袋干竟然跑丢了。
他只能摸了摸干裂的嘴唇,开口道:“大家先别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总能活下去的。”
说完,看向一直沉默了好久的陆永福,问道:“永福娃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见你一直没有说话。”
陆永福的确心里有了想法,听到族正叫他,这才站起来开口道:“我的确是有个去处,就是之前我说的,去东边,阳城,东瑞王地界。”
这会儿,大家伙都是迷茫得很,能有个人拿主意,他们就是听的。
而且,这次也得陆永福反应及时,才救了大家伙,众人对陆永福的信任,与日俱增。
听陆永福如此说,众人就纷纷点了头。
“行,我听永福大哥的!”
“我也听永福的!”
“永福大哥,你说咱去哪,咱就去哪。”
……
族正爷摸着胡须若有所思:“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听永福娃子的,咱们去东边。只是,永福娃子,这往后的路,咱们该怎么走啊。”
陆永福站起身来,环顾了下四周。便将曹猎户叫了过来:“曹猎户,你知道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