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竺安和陆溪分别送回家,车内终于只剩下了苏苒和傅斯屿两人。
傅斯屿一袭西装,靠坐在沙发上,灯光融融,落在他精致的眉眼处,留下些许阴影,苏苒坐在一边看着他,莫名感觉,傅斯屿好像不太高兴。
想到上次只是因为送了一会儿陆溪,傅斯屿就吃醋,今天他却一言不发的任由苏苒把两人都送回家。
苏苒决定给傅斯屿一点奖励。
她凑到傅斯屿身边,伸手轻轻戳了戳傅斯屿的胸膛,白皙的指尖陷在柔软的面料里,“今天谢谢你啦,这么忙还来接我。”
傅斯屿垂眸,看了一眼苏苒纤细的手指,明明是很轻的动作,却带起了面料下的一片热意,他敛下眼中情绪,“不用客气。”
他说着话,弯腰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杯奶茶递给苏苒,“你想喝的。”
苏苒真的已经饱了,毕竟最后和陆溪分火锅的时候,陆溪可怜兮兮的冲着她撒娇,她心软了,多吃了一点剩下的肉,现在肚子都有点鼓鼓的。
但摸着奶茶温热的外壁,就知道傅斯屿很细心的把奶茶放在保温箱,苏苒还是挺感动的,“谢谢,我刚好想喝。”
说着,苏苒接过奶茶喝了一口,然后差点就要吐出来了,尽力才能维持住表情。
毕竟,你不能指望傅斯屿这种从来没喝过奶茶的人,去跟店员说,换成三分糖。
十分全糖,甜的腻人。
苏苒小口小口的嘬着,尽量看起来在喝,但实际上没进嘴。
不过,她偷偷表演了半天,傅斯屿仿佛都没注意到她这里,他眉头紧蹙,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感觉不太对劲。
身为一名合格的金丝雀,苏苒觉得自己有义务去了解老板的心情,舒缓老板的情绪。
于是,苏苒把奶茶放回到桌上,凑到傅斯屿身边,抱住傅斯屿的胳膊,放轻了声音,“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很累?”
察觉到胳膊上的温度,傅斯屿睫毛微颤,却没有转过头来看苏苒,“是有点。”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苏苒眼眸弯弯,声音里带上些许笑意,“我学过的哦。”
前世苏苒和陆溪当社畜上班,上班上的要死要活,颈椎病,肩周炎一个接着一个。
那个黑心的资本家老板,还动不动就让她们996。
为了两人能活得久一点,到老了还能一起做健康的老闺蜜。
苏苒和陆溪都自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法,回来给对方按,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架不住熟能生巧嘛。
傅斯屿没回应,苏苒自顾跪坐在沙发上,开始给傅斯屿按摩肩膀。
还别说,她还真挺有手法。
傅斯屿疲累了一天的肩颈,在苏苒的按摩下,逐渐放松了不少。
可男人的肌肉本身比较紧,再加上傅斯屿穿的衣服有分量,苏苒按了一会儿,便感觉很累。
傅斯屿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苏苒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又将额头的薄汗擦掉,接着继续帮他按摩。
明明此时心中乱如麻团,可看到苏苒的动作,傅斯屿心底还是蓦然一软。
他回过头,拉着苏苒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带到了他怀中。
猝不及防坐在傅斯屿腿上,目之所及,是傅斯屿深邃的眸光,苏苒一愣,“怎么了?是按的不好吗?你”
话没说完,就被全部封了回去。
被傅斯屿的气息包围,苏苒反应了一瞬,转而双手搭在他肩头,顺从着他的动作。
气息混合间,苏苒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傅斯屿拉下来,他温热的掌心贴住手腕,轻轻的帮她揉了揉。
刚才帮傅斯屿按摩久了,手腕有点酸疼,此时傅斯屿揉了揉,手腕上的酸痛缓解许多,另有一丝暖意蔓延开来。
苏苒心下一动,睁开眼睛看向傅斯屿。
他也没有闭上眼睛,眼中满是她的倒影,触及到苏苒的目光,傅斯屿攻势更重,苏苒简直都快要失去周边的空气。
可她却没有推开傅斯屿。
即使她理智的知道,和傅斯屿不会有什么结果,傅斯屿也已经启动了和女主的那条剧情线。
可理智能够暂时的将心动按下去,却不能阻止心脏会在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里,再度蓬勃。
那些潜藏在细小举动里的暖意,如春风一般,沿着破落的缝隙,钻进冰冷的山川里,一点一点的,试图将漫山遍野的枯木残枝染的粉绿红黄。
傅斯屿仍然在帮苏苒轻揉着手腕,苏苒乖巧的回应,仿佛攀在墙上的凌霄花。
风吹过来,叶片和凌霄花共同随风起舞,绽放着花香和美丽。
苏苒的手,已经落在冰冷的金属扣上。
寂静的车厢内,清脆的一声响起。
傅斯屿本来带着苏苒的手,已经准备继续下行,却被这清脆的声响给唤醒了理智。
他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竺安的脸,还有,竺安哥哥的脸。
他眸光沉下去,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将苏苒推开一点,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我讨厌别人欺骗我。”傅斯屿看着苏苒,“我曾经被欺骗过,失去了所有,所以,我不能接受别人欺骗我。”
前世,他对白栀一见钟情,几乎为白栀付出了所有。
后来,他卷入白栀和男主的争吵里,白栀为了刺激男主,便欺骗他,假意和他订婚,却又在订婚当天抛下他离开。
而男主,自然舍不得怪罪白栀,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傅家身上,不管他怎么经营,都抵不过男主的光环加身。
最后,他傅家几代经营的产业,尽数成为了男主给予白栀的聘礼。
可笑的是,前世,他都已经被戏耍到这个程度,居然还在剧情线的指引下,对白栀死心塌地,最后为了把白栀从反派手中救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后来,他再出现,就只是男主陪着白栀去墓地吊唁了。
所以,他恨这种欺骗,也恨前世毁掉他所有的人。
说起这些,傅斯屿身上便不自觉地流露出痛恨和复仇的气息,他眼眸深沉,仿佛蕴藏着波诡,一个不慎落进去,便会被彻底湮灭。
苏苒心下一跳,下意识的避开傅斯屿的目光,“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傅斯屿难得直言。
他眸光灼灼的看着苏苒,“你是让我真正觉得,心动的人,所以,我不希望你欺骗我。”
苏苒下意识的握紧拳,她抿了抿唇,强行压住跳动的心脏,“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想知道,你会骗我吗?”傅斯屿目光紧紧锁住苏苒。
苏苒感觉自己内心已经被撕裂,一方面在疯狂的跳动,另一方面,就是电脑里那个文件夹,在不断的往下浇灌冰水。
她想到原着,傅斯屿都包养原主了,后来遇到女主,才真正的陷入疯魔的感情。
不喜欢怎么可能包养,所以,前世,傅斯屿在遇到女主之前,也像现在一样,曾经喜欢过原主的。
苏苒冷静下来,她回望着傅斯屿的目光,“我当然不会骗你。”
傅斯屿握紧苏苒的手,“好,我信你。”
察觉到傅斯屿眸光中的深意,苏苒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如果,我真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傅斯屿眸光微动,“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你我之间,就再无可能。”
苏苒心中微震。
因为她知道,傅斯屿这人说话,向来是言出必随。
他说再无可能的意思,就是坚如磐石的那种,再无可能。
苏苒勉强笑了一下,绕住傅斯屿的胳膊,“突然这么吓人干什么?怎么?难道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分开啊。”
傅斯屿把苏苒重新拉回怀里,“没有,只喜欢你。”
大概是因为前世和白栀相处的阴影,傅斯屿讨厌那种一句话能够解决,却要折腾很多天都不说出口的模式。
前世,白栀就是这样的性格,她总是口是心非,说出很多上头的话去刺激对方,让对方误会。
当然,他自然不是那个人,他是夹在白栀和男主之间被当成误会踏板的那个受害者。
他确实很喜欢苏苒,所以他不必掩饰。
听着傅斯屿的声音,苏苒的心跳速度加快,她眨了眨眼睛,“我也很喜欢你,看在你今天这么乖的份上,剩下的奶茶,就奖励给你好了。”
说着,苏苒把桌上的奶茶端到傅斯屿嘴边。
傅斯屿从来不喝这些东西,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我不喜欢喝。”
“尝尝嘛。”
面对着苏苒亮晶晶的邀请目光,傅斯屿自然没法拒绝,他垂眸,抿了一口奶茶,瞬间眉头就皱的更深了。
他艰难的把糖水咽下去,然后看向苏苒,“其实这不是奖励,只是你喝不完了是吧?”
苏苒心虚的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傅斯屿却又喝了一口,“这杯我来喝吧,下次再给你买适合的甜度,你教我,买什么样的甜度合适?”
看着傅斯屿紧皱眉头把奶茶喝下去的样子,苏苒心下一片复杂,她抓着傅斯屿的手腕,“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好?”
“正常的夫妻,不都是这样的吗?”傅斯屿反问苏苒。
他对于感情的理解和对于恋人之间相处的模式,全都来源于他的父母。
他的父亲曾经怎样对待他的母亲,他如今便怎么对待苏苒。
所以,在傅斯屿看来,这些行为,再正常不过。
但就是他这样的想法,让苏苒心里更加复杂了。
她真的不想心动啊,可是傅斯屿真的好好啊。
苏苒纠结的要命,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傅斯屿刚才用的词是“夫妻”。
见苏苒一脸纠结,傅斯屿眉头微皱,“在想什么?”
“没事,”苏苒把自己窝到傅斯屿怀里,“不想思考,想抱抱,你抱抱我吧。”
看着苏苒俏皮的样子,傅斯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收紧双臂,“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好啊。”
“让助理给你定了最新款的衣服,明天穿上试试好吗?”
“好。”
“搬到主卧来住好不好?”
“好。”
嗯嗯嗯????!!!
苏苒下意识的答应之后,才反应过来,傅斯屿刚才说了什么。
她连忙转过头去看傅斯屿,触及到的便是傅斯屿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眸。
即使看过这么多遍,苏苒还是忍不住感叹,傅斯屿的帅,是真的硬帅。
明明是被傅斯屿给套路了,却还是被这张脸给安抚了,“傅总,你套路我。”
“怎么能叫套路呢。”傅斯屿眼眸含星,“你不是也答应了,那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我考虑一下。”
有一说一,搬到一起住,苏苒也不亏,所以她并不反感,相比较起来,还是傅斯屿应该担心。
傅斯屿也不多问,他抱着苏苒。
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傅斯屿的话很少,可挑明心意之后,傅斯屿却变得话多了起来。
他喜欢问苏苒剧组里的事情,哪怕是不起眼的人,鸡毛蒜皮的小事,傅斯屿也很耐心的听苏苒讲。
倒不是多喜欢苏苒讲的内容,主要是,他很喜欢看苏苒讲事情时候的语气和神态。
她似乎总是带着活力,说起剧组的八卦,眼睛弯弯,眸光亮亮的,寂静的车厢,因为有了苏苒,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听着听着,傅斯屿的手就滑过去,将苏苒扣在了怀里。
真奇怪。
明明喜欢听苏苒小嘴不停的吧啦,可真当她吧啦吧啦的时候,却又想堵住那张嘴。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苏苒是真觉得那奶茶太甜了,明明已经把奶茶推给了傅斯屿,可呼吸交互间,奶茶的甜度,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苏苒尝了个彻底。
而且,傅斯屿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但实际上,苏苒觉得他比谁都会玩。
比如,那杯被她嫌弃太甜的奶茶,最终还是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至于是什么方式,那就得问问傅斯屿这人从哪想出来那么多玩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