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品上茶。
李秀宁问韦巨溪:“你怎么会在这里?”
韦巨溪回答:“积累了些功勋,圣人赐了七品官职,国舅说突厥这边要用刀棍打服,我闲着就来这里帮衬一下。不过国舅说,攻打萧铣之时,我是先发信使。”
先发?
难道还有后发?
李秀宁虽然没听懂,却也没多问:“大战在即,军械如何?”
韦巨溪立即叫人去拿本子,还有样品。
先是箭。
每套都是二十支装,箭袋可不是随便一个袋子,内有竹扣,将箭卡在扣中,排列的很整齐,也方便箭手取箭。
所有都搬来之后,李秀宁也是大吃一惊。
竟然有十三种不同的箭。
李秀宁拿起一支来,箭头为扁平锐三角形,细看,有槽。旁边的箭袋上有字‘没羽’。
李秀宁问:“此箭有羽,为何叫没羽?”
韦巨溪回答:“是没羽,此箭初用在河南之战,随齐王殿下出军的谢道长首用,阵前遇敌,灌射皆彻甲,至洞胸出背,叠贯后骑。”
李秀宁:“敌,无甲?”
“有甲,前隋制式军甲。”
李秀宁再问:“谢道长神箭无敌,齐王可用过?”
韦巨溪回答:“也可射穿敌军,寻常士兵,只要能开一石弓者,箭可洞穿敌军,所以叫没羽。此箭为精钢箭头,就算是射在石头上,也能给石头开个小洞。”
这么狠。
李秀宁又随机拿了另一种,这种箭的箭头竟然被纸包着,便要撕开纸准备看。
韦巨溪伸手一挡:“殿下,不可。”
“为何?”
“古书中有记载,匈奴人被大汉击败,往西逃,他们用马粪涂在箭上,中箭者伤口会腐烂,轻伤变重伤。此箭更甚,中箭者,即便是箭伤愈合,三年内必复发,除国舅府,天下无人能医。”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匈奴脏箭的基础上,升级版的毒箭。
李秀宁追问:“国舅府有解药?”
韦巨溪:“这事下臣不敢回答,公主殿下可自问国舅,这可不是单单一副药那么简单。”
李秀宁点点头,没再问。
接下来,还有小铲子形的箭头,是用来射马的。
还有圆锥刺的箭头……
一共十三种。
再翻看一下库存。
李秀宁有点麻。
没羽箭,八万支。
普通箭,三百万支以上。
仅是这次备下的箭,,不算普通箭,破甲以上的高级精钢箭,合计超过一百五十万支。
光是负责背箭往战场上送的辅兵,就有五千人。
不止是箭。
甲叶子。
看库存的数字,这些甲叶子另编新甲,也能再编八千副甲。
至于为什么没有编甲,而是库存甲叶子,李秀宁很清楚。
精锐士兵披甲,可以一敌十。
辅兵的甲只是前胸一片帘子,背一个小盾。
后勤的杂兵,给他们披甲,他们可能连跑都跑不动,没用。
一副轻甲,也在二十斤往上,精锐的铁甲在三十八斤,陌刀重甲五十多斤。
重甲骑的人甲、马甲合起来,九十八斤。
李秀宁很认真,在不断的检查着军备。
看过粮草、伤药的储备之后,准备再去马厩看看。
这时,韦巨溪叫人拿来一个小麻布袋:“殿下,这是战时所用。”
李秀宁接过,小麻布袋里装的是一些小方块,看起来像是芝麻团。
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很甜,还带有一点微咸。
将麻布袋递给亲兵之后,李秀宁问:“这是何物?”
韦巨溪回答:“最初是给山营配的,饴糖加上核桃、芝麻、奶、葡萄干,压紧实。就这么一小块,在紧要的时候可以顶上一碗饭。”
说完后,韦巨溪又提到之前的一件事情:“若是当初去太白采独叶草,能装上这么一袋,我也能七天七夜跑回来。山营的军士们试过,都快跑不动了,吃两块,能再跑十里。”
李秀宁听说过独叶草的事情。
国舅府的亲兵,若是没采到独叶草,莫说没资格披甲,就是当辅兵都被人低看一眼。
因为,国舅府的辅兵,披上甲,至少有四大亲卫七成的战斗力。
若是放在各卫,那绝对是精锐之师。
傍晚,李秀宁回到屋内。
翻看着自己调查到的数据。
根本就不用算。
毕竟也是领兵多年,只凭经验李秀宁就很清楚,突厥人十万精锐南下,就当下的军需储备,也足够放开打一场。
难怪,舅舅对突厥人出兵南下一点也不紧张。
如此军备,再加上舅舅用兵如神,突厥也不那么可怕了。
用兵如神的国舅?
窦乐这会正在自己屋里发呆呢,真正用兵如神的,是李靖、徐世绩这种人,不是自己。
窦乐多少有点紧张。
因为在他穿越前看过的历史书、电视剧中,各种古代战场的,似乎并没有能给自己灵石的,面对游牧民族南下防御的灵感。
这一晚,窦乐有点失眠。
清晨,窦乐独自一人站在忻州的城墙上,往北望。
韦巨溪跑来汇报公务,窦乐听完,只是点了点头。韦巨溪问:“国舅,可是忧心战事?”
窦乐没回答,只是摆了摆手。
韦巨溪便自行去忙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王裕来了。
他是亲自负责押送粮草过来的,交了任务之后,听闻窦乐一直站在墙上往北望,便也过来。
“国舅。”
“姐夫。”
两人相互施礼之后,王裕说道:“国舅一人之态度,便可让忻州城上下不安。”
这话,有理。
窦乐:“这便是我有错。”
王裕问:“有何忧心之事,不如议事?”
窦乐摇了摇头:“无关公务。”
王裕再问:“可否一言?”
窦乐犹豫不决,王裕追问:“难道,不可言?”
窦乐这才说:“我说了,怕你不认可。”
“你不说,怎知我不认可?”
窦乐:“边关战事一起,就我读到的史,北边蛮夷多有劫掠百姓。除了坚壁清野、高筑壁垒之外,我却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护得一方平安。”
听完这话,王裕看着窦乐:“我懂了,国舅是认为我锦衣玉食、眼中根本就没有布衣者的生死。”
王裕说的直白。
倒让窦乐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