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尔邦联,东科达尔州
作为邦联新党激进派的大本营,东科达尔州东南越过白海便是月川联合。
州行政公所位于市中心偏西的一处宫殿式庄园,漆黑的圣天子车头插着月川联合的旗帜停在公所门前的喷泉旁。
长濑和也穿着礼服正装,此行是代表月川联合,更是代表清月派系而来。
根据清月内部的最新讯息,三川派系靠着此前“送人头”的行为,变相加强了同克罗尔邦联保守派的联系。
这个位于月川联合西北的老大帝国,幅员辽阔,经历近千年历史,经久不衰。
在历经近现代思潮洗礼过后,虽然传统的封建君主制度有所变动,但皇室依然作为邦联维持统治的核心在体制内占据重要位置。
也是因此,克罗尔邦联新党的日子在以皇室为首的保守派的挤压下并不好过。
“欢迎欢迎,长濑先生!”身穿新式礼服中年绅士张开双臂,与长濑轻轻相拥,一老一少的风格搭配竟莫名显得和谐。
“劳驾您亲自迎接。”
长濑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历经月川联合一年多以来的‘狂风暴雨’洗礼,他看起来已经成熟许多,但和眼前的中年绅士相比,那种稚嫩与朝气是难以掩饰的。
此次会面属于非正式会面,因此在流程上相对私密,并没有媒体和记者。
会客厅的沙发靠着极为复古的壁炉,此时正值盛夏,在这偏北之地倒显得静谧而温暖。
“相信您也知晓了最近保守党的动向,卡洛斯先生已经与三川派系的那位达成了初步协定,我想,这应该不是您希望看到的局面。”
“我认可你说的这一点。”维特拉梅尔微微点头,但话音随即一转。
“可是,我要如何相信同样作为贵族世家传承的你们呢?要知道清源这个姓氏已经传承了五百年,这已接近邦联历史长度的一半。
你们虽然在利益上不是一个整体,但在政治上,你们可相当团结。”
“道理的确是这样。”长濑保持着笑容,顺势从对方的言语逻辑入手。
“但您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维特拉梅尔先生。
月川联合的历史已经抛弃了皇族,如果您是担心所谓的贵族身份,我认为您大可放心,而且贵国保守党的诸君应该也不会想重走我们曾经的道路。”
“有趣。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
“合作,共赢。
就我们双方发展领域而言并不存在冲突。贵党一直受制于保守党对关键设备领域的控制,我想,或许清月可以帮助你们摆脱这一困境。”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但短时间注定不会有结果。
维特拉梅尔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长濑也明白,这并非他的谈判技巧有多高明,只是对方身处的局势决定了双方的谈判地位注定会不平等。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保守党垄断了克罗尔邦联绝大多数的支柱性产业,唯有在新世纪兴起的电子信息,网络技术以及媒体舆论等领域新党才占有优势。
尽管在邦联议会的博弈中新党通常占据上风,但邦联最为强硬的暴力机器——克罗尔邦联保卫军却大多被保守党所笼络,这也是新党目前最为忌惮的一点。
尤其是在世界军工巨头天华重工入局以后,这一问题更是成为了克罗尔新党的心腹大患。毕竟邦联历史上,皇帝清洗政坛的流血事件并不罕见。
想到这,长濑又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无论之后的选择如何,我们总归都希望能把控自己的命运......”
这话似有所指,其中暗藏的蕴意让维特拉梅尔有些惊讶。
“但据我所知,清月似乎并不具备这方面的优势,邦联皇帝引领下的保守党就如同贵国的三川派系一般,他们时刻掌握着重新洗牌的力量,而我们却无法团结一致去搏取一个可能的未来......”
“这的确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维特拉梅尔先生。”
长濑并不认为眼前的男子是什么简单货色,对方能走到现在的地位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所顾忌的无非是风险与收益而已。
但对此,清月已经准备好了充分的理由。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请讲。”维特拉梅尔目光变得郑重几分,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决定两个大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局势。
“您觉得是天华重工的武器装备更优秀,还是贵国保守党的布甘斯克集团更优秀呢?”
话落,维特拉梅尔心脏仿佛都停跳了一瞬。尤其是这话从一个不过十六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令他冲击感更甚。
这个少年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此揭凤华院家的底真要追索下去,那可是无可争议的叛国罪。
‘月川联合的两派斗争竟然也已经到这一步了吗?不过都是些年轻人,脾性大应该也正常,那位凤华院小姐不就因为某个男人做出了那种不理智的行为么?’
维特拉梅尔心思微动。
‘或许近期应该再加大对月川联合的探查力度了。’
长濑面色依然平淡,像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静静等候。
眼前的中年绅士已被他稚嫩的外表忽悠得信了三番,而他不知道的是,事情进展到现在其实也已经脱离了清源圣华的既定规划。
“这应该只是你们的猜测。”维特拉梅尔压下诸多思绪,转而质疑道。
“洛萨三世是个精明的君主,虽然他老了,可并不昏聩。”
长濑也没想着一次性说服他,但联想到国内如今的局势,他真的有些佩服那个坏得让人咬牙切齿的男人。
新党就算这一波没成,但接下来他们会在月川联合探查到什么信息呢?
——无非是清月和三川两派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甚至严重的说,可以称为势同水火。
啧啧,这狐假虎威的把戏真是被他玩得出神入化,新党不被他请进套里才怪。
“这是一张明牌,维特拉梅尔先生。
保守党的诸君早已饥渴难耐了,如今手握利刃还外结强援,就算洛萨陛下不愿动手,那些被压制已久的家伙也不是什么乖顺的人,毕竟唯一只剩下费迪南希,而他们的支援可太遥远了......”
维特拉梅尔眼眸微沉,话说到这地步已经算得上摊牌了,但政治不容许拍脑袋的决策,他还是想再亲自确认一番。
他要知晓这群才刚到成年年岁的小家伙到底是真的“意气”,还是虚与委蛇。
“不得不说,这是个值得考虑的提议,但你也知晓,新党并非我一人说得算......”
长濑微笑着回应。
“这是自然的,先生,那预祝我们的合作能顺利达成。”
维特拉梅尔同样举杯,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悠扬而动听。
唯有那红酒灿烂如鲜血,被两人一饮而尽。
“期待着那一天能早日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