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删刈的风暴中心啊,这被借存的“存在”与虚无呵。
你又是如何的?
……
在圣三一,已经没有几片在这黑夜中显得明亮的地方了。茶话会应该算一个。
很平常,今天的茶会也只有桐藤渚。少女独坐于这圆桌旁的椅子上,手中端着茶具,里面是有些“失温”的茉莉花茶。
不算“伸手不见五指”,但所见的一切却都显得迷离而模糊起来。
没有茶的香味,也闻不到茶话会旁种植的花香。只有寥落和冷清才能诠释茶话会现在的处境。真是可怜。
桐藤渚几乎保持着一个动作没有发生改变,就是将那茶具停悬至嘴边。她大概不准备喝。
她还要等一个人……会是谁呢?
“睡前喝茶可不好,容易失眠呢,桐藤渚小姐。”
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已经坐至少女的对面。云夕习惯性的会把他叫做皮蛋——哦,正式一些的话应该叫他「黑色西服人」,或言黑服。
“失眠的话,我也不缺这一次。”桐藤渚惨淡的笑了笑,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您一直都有所察觉,不是吗?呵呵呵……”黑服的笑声永远都是如此的死板,“可是一直失眠的话,对身体可不是一件益事。”
“谈论家常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吧,”渚的双眼再次充满坚定,“你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黑服先生。”
黑服轻轻的答应了句:“哦,好吧。那我们还是聊些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吧。比如——”
“关于意图颠覆「伊甸园条约」的那些家伙。”
渚没什么触动,只是回了一句:“你难道不是其中之一吗?”
“按照Sinian的一个词,我愿意把您的回复称作‘一针见血’。但也只是一针见血,呵呵呵……”黑服并不觉得对方的话有什么冒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只是在履行我的「约定」,正如您履行着茶会与圣三一的约定;修女会履行着与「兰彻斯特」的约定一样,没什么值得否定的。”
渚又抿了一口茶,并没有回应黑服。
“您的判断确实很准确,但我也只是依照我的「约定」去对伊甸园条约进行干涉而已。或许您最近是有些疲乏了,我认为您应该去关注和我达成「约定」的人而非去关注我干了什么。”
“那封传达「十字神名」的意思的信是你写的?”渚忽然转变话题,质问着黑服。
黑服将又手叉了起来:“对,是我帮助它们拟写的,这在「约定」之外,但算是我为了达成「约定」的一点儿‘小佘兴’。比如兵不血刃的掌握「十字神明」什么的,很有意思,但「十字神明」也只是我与和我达成「约定」的人的一个筹码而已。”
“我们各退一步,然后进行罪恶的瓜分。就是这样。”
“你要「十字神明」这种劣质产物干什么?”渚的脸色有些难看。
“还记得「虚妄的圣塔」吗?您也清楚,「那个东西」(色彩)的降临只是时间问题。我可以再将我得到的「筹码」变现,至于变现成什么呢?呵呵呵,很简单,完成我的「约定」,然后得到我所真正想要的。”
桐藤渚显得很被动:“呵,不就是将所有的光环都消灭吗?你还会想要什么?”
“把全部的光环消灭,这对我已经没有难度,尤其是在我可以同您平起平坐的谈话时。所以我应该把自己的志向放得远大些,不是吗?”黑服一手背抵在下颚,另一手抽出,向右倾斜,“您现在也清楚了我的目标,或许,现在的我们可以去谈条件了。”
“比如怎么样才能阻止这无休止的暴动。”
渚用五味杂陈的神情回复了黑服,并没有说话。
“我对您的支持表示很‘由衷’,渚小姐。那么在正题开始前,我觉得我应该再说一个题外话,您只要听着便是。”
“就是关于基沃托斯的「至高恐怖」,名为「不可解的隐士」的一些小信息。”
【注:隐士与不可解者均为七十二柱魔神中的阿蒙的代指】
“「不可解的隐士」……?”渚有些难绷,“直接叫人家云夕不行吗?”
“直呼人家的大名可是会被骂的,况且,渚小姐你这样——我们之间的交谈可是要被她观测到的。”黑服耸耸肩。
“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渚更难绷了。
“话虽如此,但她也是「数秘术」(盖玛特利亚)的一员,您也清楚,我也要考虑她的感受。”皮蛋说到这儿,忽然泄了气般道,“就目前为止,我觉得我算是被您反将一军了。因为我回去大概就要被阴阳怪气了。”
“我没意见。”渚很淡定的说了一句。
“您也清楚「不可解的隐士」的布局,比如她为了一句似乎是‘板上钉钉’的话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甚至不惜花费自己大量的力量还只是为了让老师去劝解一个她一下就能搞定的三一夜行动物。知道这个目的性极强的人想干什么吗?”
渚并没有隐瞒,径直说了出来:“逗留三一并找借口将老师带至三一从而压制暴动的进一步产生。她很清楚「老师」的定位,也明白‘幕后黑手’对于老师的忌惮。而樱子恰好给了她这个间接的借口而已。”
“不愧是您,”黑服很简单的鼓了两声掌,然后又补充一句,“我现在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她少阴阳怪气我几句。”
“在真正的风暴来临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是掌舵者。包括她,自然包括你和我。”黑服说起了迷语,“但她可以保证自己永远是那个控制风暴方向的人,为的就是老师与她的「约定」。所以她也可以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乃至‘不择手段’。”
“而我们现在就处于「风暴眼」之中,风暴之中最安静的地方。”
“「不可解的隐士」一旦不再是「隐士」那就只剩下「不可解」了不是吗?老师选择了她,与她立下「约定」,让她成为那个「不可解」者。所以本应向「那个东西」(色彩)靠拢的风暴被扭转,或者说,被分担了。”
“接下来老师要做的的便是将这场风暴撕裂,击破。”黑服轻声一笑,“呵,无论如何,「不可解」的她都被放到了极重要的位置。这便是我的「约定」的一部分实现。”
“这样吗?”渚平淡的喝了一口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呵呵呵,大概是没有了。那么,数秘术与圣三一的战略合作关系就应该确立了。”黑服掏出一张合同,“从您签字开始,数秘术将作为圣三一的行动指导者进行对‘影响《伊甸园条约》’的事宜进行战略性质的指导。”
桐藤渚接过合同,轻轻的端详了一眼,发现签字处只能有一个人……她极平淡的掏出自己的钢笔,在签字处后补划了两条横线然后将自己的名字填在最前的那一条横线上:
“我只能代表自己,而不会代表整个茶话会与三一。”
“我希望让我一人去承接风暴,而不是以三一与茶话会为代价。”
黑服很不意外,耸耸肩吐槽了句:“您很爱您的学校。”
渚也不意外,轻轻的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对,我很爱它。我一直都很爱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