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听到后,说:“硬座那边这么挤呀?我还以为长途车没这么多人呢。”
一位操着一口浓重方言的大叔,热情地接过话茬:“人多,中途那么多个站,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啊!
挤得很,走一步都难,有些买了站票的,一上车就直接往别人座位下面躺,要占位置咧!”
“啊?那岂不是在别人脚下了?这还要抢?”
大叔瞅了瞅年轻男子,笑了笑,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一看你就是条件好,没坐过硬座更没买到过站票吧!躺别人脚地下至少还能躺着,要是站在过道,可能连坐下来的位置都没有。
如果去得远,十几二十个小时,甚至两三天的,那要怎么熬哦!”
和男子同行的女子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卧铺车厢,虽然过道不宽,但至少一个铺位一个人,最多是大人带着孩子。
没有安排站票的过来,所以并不算拥挤,心想幸好之前出差前她就要求要订卧铺,要不然她可撑不了几天几夜。
下铺的老者缓缓说道:“我刚才看到有几个卧铺还是空的,乘务员说下一站才有人上。
其实可以让一些身体不好的老人和孩子过来休息休息,到了下一站,别人上车了再让开嘛,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年轻男子扯开嘴角笑了笑,心里却极不情愿。
他买卧铺票可花了不少钱的,凭什么那些买坐票站票的能和他享受一样的环境,他巴不得车厢里都是空的,人越少他越舒服。
乘务员倒是没有安排人来直接睡卧铺,不过确实带着几个老人过来了。
卧铺走道旁有一排单人座椅和小桌子,是供旅客吃饭活动所用。
乘务员将几个老人安排坐在空卧铺的对面座椅,说:
“老人家,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卧铺我们已经整理好了你们不要睡,下一站等人上来了你们再回硬座车厢去。”
几个老人,衣着朴素,看起来都是挺老实本分的,他们满是感激,连连点头道谢。
因为早上起床比较早,苏渺感觉眼皮直打架,困意阵阵袭来。
过了一会儿,等厕所开放了,她迷迷糊糊地去上了个厕所就回来,和父亲打了招呼,爬到上铺就睡觉了。
再次醒来时火车依旧在行进中,苏渺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12点半的午餐时间。
苏渺从上铺下来,和爸爸坐在床边吃盒饭。
她才睡了一个小时,都还没有到柳州站呢,之后的几天,火车要一路北上,途经湖南,湖北,河南,河北几个省份,最终到达北京西站。
途中会在不少重要的站点停车,也能看到很多不同的风景。
吃完饭后,她站在窗边消食,现在一路还是桂区特色的田园风貌。
阳光洒在田野上,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绒毯。
偶尔能看到几头水牛在水田里悠闲地吃草,农舍上升起袅袅炊烟,一幅宁静祥和园画卷。
售货员推着小车过来售卖零食和饮料,叫卖道:“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来,腿收一下了啊!”
小推车上摆的商品种类还没有很多,且价格比较贵,售货员一般会在卧铺区多停留些时间,这里购买的人会比较多。
还有一个原因是,硬座车厢太拥挤,小推车不一定能推得过去,那他只能用小挎篮装一些零食和八宝粥过去售卖。
苏渺看着列车员熟练地在狭窄的过道中穿梭,觉得十分有趣,一会儿侧身避让乘客,一会儿又给乘客们拿商品。
苏渺渐渐地又觉得无聊了,爬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补眠,下一次醒来就已经到桂市站了。
再往前面就要出省了,从这里上车的人比前一站要多一些。
人一多,难免又发生些摩擦和矛盾。
隔壁车厢有人因为争抢下铺下面放行李的位置吵了起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和一个中年妇女互不相让,年轻人认为自己先来,而且又是下铺,这个位置本就应该归他。
中年妇女则说自己的行李比较多,需要更大的空间,年轻人太自私了,竟然一个人独占,应该分她一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
周围的乘客纷纷投去不满的目光,有热心的乘客上前劝阻,但两人依旧争吵不休,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列车员很快赶了过来,她耐心地劝解双方,一边安抚情绪,一边帮忙重新规划行李的放置位置。
可是已经吵上了头的两人依旧不罢休,这大热天的火气大,隐隐有冲突上升的趋势。
好在又赶来了一名列车员,他年纪较大的那位见惯这样的场面了,直接严厉地说:
“都给你们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准备开车了还要吵!想吵就下车去吵!不要妨碍大家!再不停下来我就要叫乘警过来了。”
见状,两人才软了下来,按列车员的安排放置自己的行李,可嘴上还是念念叨叨地不肯认输。
照这个样子,说不了几句肯定还会吵起来,老列车员指着他们说:“还不停?是不是还要说?谁还要继续说的现在就跟我出来!”
话说到这,两人才老实的闭上了嘴。
苏渺和苏元正对着的中铺和上铺之前是空着的,火车准备要关门了才来了两个男子。
他们的行李也不多,一人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爬上座位之前,还很客气的和下铺的女子打了招呼。
对面来了人,隐私性就变差了,不过苏渺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帘子挂了起来,既能遮挡住一部分的视线,也不至于挡住太多的光线。
列车重新开动后,下铺传来了悠扬的口琴声,引得大家纷纷探头看去。
列车重新开动,那富有节奏的哐当声再次成为车厢的背景音。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口琴声悠悠传来,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众人的心田,引得大家纷纷好奇地探头看去。
只见下铺的那位老者,手中握着一把擦拭地锃亮的口琴演奏着,琴身的金属部分在车厢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老者微闭双眼,脑袋随着旋律轻轻晃动,那满脸的皱纹似乎也在音符的带动下,有了别样的生动。
他的嘴唇灵活地贴合着口琴的吹孔,气息均匀地吐出,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流淌而出。
车厢里原本的嘈杂声渐渐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取代,乘客们都沉浸其中。
有的放下了手中正在翻阅的书籍,有的停下了和邻座的交谈,还有的原本在过道走动的,也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静静地聆听。
这小小的车厢里,此刻弥漫着一股温馨而和谐的氛围,旅途的疲惫仿佛也在这悠扬的琴声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