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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7年10月4日,起床洗漱,然后在舅舅家吃了早餐,然后便是与前一天一样,父子二人开启了这一天的旅程。

不到二十分钟,李辉翔父子便是步行来到了计划之中必须要来走一走的地方——罗炳辉纪念馆。

“爸爸,昨天回到舅爷爷家,晚饭过后,我听舅爷爷问你了,可是......”

李辉翔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的同时,已然回忆起了昨晚他与‘舅舅’的聊天。

昨晚从小草坝回到城里舅舅家,吃过晚饭之后,他与舅舅依旧是边喝茶边聊天。

期间,他与自己舅舅说了,再待一天就返回昆明。

当时,‘舅舅’点头,然后问他:“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不去看看你大爹和你三叔?”

‘舅舅’在问他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间,看了好几次李淏阳。

李辉翔很清楚,自己舅舅为何会这般问,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做任何表态,而是巧妙的将话题转移。

然而此时,站在罗炳辉纪念馆馆内广场,儿子又提起了这件事,又想起昨天在城关中学内,儿子问他的问题,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可是,爸爸已经决定,今天过后,咱们就回昆明。”

李淏阳点头,李辉翔笑了笑,然后看向李淏阳,问:“爸爸的大爹和三叔,你要叫大爷爷和三爷爷,咱们父子回来,于情于理,确实是要去一趟。”

其实李淏阳心里明白,父亲李辉翔,对于回老家这趟行程,应该是没有打算让老家这些亲戚知晓的,至于舅舅家,也是因为他奶奶之故,李辉翔才会前往,并住在那里。

其实,即使没有这次行程,李淏阳心中也早就已经有了好奇心,好奇自己父亲与爷爷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绝对不是‘不孝’之人,由此,并不难想像生养父亲、教导父亲的爷爷与奶奶是什么样的人,可自己都十二岁了,却从未近距离的见过自己的爷爷与奶奶,平时联系,也仅仅是通过视频。

李淏阳很清楚,这趟行程,父亲是为了他,这趟行程对他,一定是有着很强的教育意义的。

正因为如此,在去到大爹家见到大爹那一刻,明知道爷爷奶奶就在楼上,可是父亲还是选择直接出发,李淏阳内心做了决定,此行,他要帮父亲、要帮爷爷,把他们之间的疙瘩抹平。

想要抹平,就要先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显然,舅爷爷、舅奶奶是知道的,在李辉翔与‘舅舅’聊天的时候,他也问过‘舅奶奶’,但是舅奶奶只是告诉他‘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而昨晚,李辉翔转移话题的举动,李淏阳忽然反应了过来,或许,父亲与爷爷之间吵的那一架,与父亲的大爹和三叔有关?

就算不是如此,大爷爷与三爷爷,十几年前导致父亲负气离开那一架的所有细节,虽说父亲答应了自己,会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父亲答应的事,从没有出现过不兑现的情况,可李淏阳不愿意等,因为过了今天,他们就要回昆明。

国庆假期,拢共也只有七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刨去返程回广东,以及回昆明尚需半天时间,他们在昆明的停留的时间,仅剩一天半。

而父亲答应将一切告诉自己,却没有承诺什么时候。

“爸爸,爬完天梯,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大爷爷和三爷爷?”

对于自己儿子内心的这想法,李辉翔当然想不到,同样的,李淏阳也不会清楚,他为什么没有打算带儿子见这些亲戚。

他和父亲之间,看似自从当年负气离开,彼此就没有联系过,可是,父子二人都很清楚,彼此都把彼此当作彼此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哪怕是父亲不止他一个儿子,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

而他,如今也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可是,父亲就是他最重要的人,这种重要,不是老婆、孩子、又或者母亲与姐弟能代替的。

哪怕他们同样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但是父亲的重要,真的太过特殊,特殊到,过了十几年,他终于带着自己这个小家的亲人回来云南,他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在见爷爷辈的亲人之时,见的的第一人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而这,才是他回来老家之前并没有计划带儿子去见他的亲叔叔、亲姑姑的原因,哪怕是他唯一的舅舅,他同样也没有计划。

只是,母亲既然把他带着孩子回来之事告诉‘舅舅’,他自然也不会让母亲......

沉吟了不短的时间,李辉翔还是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好。”

“那爸爸,我们抓紧进去吧,然后赶紧爬天梯。”

李辉翔看着明显带着激动而雀跃的儿子,抬眼看着馆外骑在战马上的罗炳辉的铜像雕塑,自言自语道:“天梯,我终于是又来了。”他看着纪念馆后方一条灰白色的阶梯,陷入了回忆。

2000年,李辉翔十二岁,这是跨世纪的一年,也是李辉翔步入初中的一年。

或许是因为这一年是21世纪元年的原因,李辉翔进入初中,正好碰上教材改版,而比他高一届的姐姐,却是之前的老教材。

也正是这一年,作为将军的故乡,罗炳辉纪念馆所在的那座山,正式命名为将军山,从纪念馆后门,修建了一条上山的路。

此路完全由相同材质、相同规格的石条铺成,共有1111节台阶,建成之后,当地人便称之为‘天梯’。

原因是因为,1111节台阶,共分成了好几段,每一段的坡度都不一样,递增式往上面增长,尤其是最后两段,坡度已经超过了六十度。

十二岁的李辉翔,就是在进入初中这一年的国庆节,第一次来爬了天梯。

与如今他带着儿子来这里的不同的是,当年,带他来爬天梯的并非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母亲。

那一次爬天梯,也是迄今为止,他唯一的一次。

李淏阳走要进馆了,回头一看,方才发现,自己父亲居然还站在广场之上,于是又倒了回来:“爸爸,你在想什么?”

李辉翔这一叫,打断了李辉翔的回忆,他笑着说:“爸爸在想,爸爸爬天梯的时候,也是爸爸十二岁那年的国庆假期,不同的是,当时带爸爸来的,是你奶奶。”

“下一次,我们再回老家的时候,我也要妈妈带我来爬一次,然后,爸爸和妈妈,再陪我爬一次,最好是,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大爹、小叔、还有糖果姐姐,我们一家人,也一起来爬一次。”

听到自己儿子这话,李辉翔鼻子没来由一酸,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了起来,他急忙将头转向了一边,而李淏阳显然是在憧憬着某个场景,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走吧,咱们先去缅怀、追思革命先辈,然后爬天梯。”

“嗯。”

.......

爬完天梯之后,父子二人先是回了‘舅舅’家,给舅舅、舅妈打了招呼,准备带李淏阳去大爹与三叔家,很大可能今晚就不回来住了,明天便直接出发回昆明。

舅舅、舅妈表示理解,自己的亲侄子带着亲侄孙到家里来,肯定是要留在家里住的,只是事态的发展,往往都会出现变化。

这不,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李辉翔狠心的拒绝了自己大爹、三叔的挽留,硬是要带着李淏阳回县城。

哪怕是在‘大爹’‘三叔’都说‘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在城里,嫌弃我们,所以才要......’

李辉翔依旧拒绝。

也没有解释。

并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因为,他并不想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解释为什么不留下的理由。

即便自己的亲姑姑、亲叔叔误会,他也要离开,反正,他们的之间的嫌隙、误会,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也不少。

他也没有告诉他大姑和三叔,他本来是打算住一晚的,为何要突然离开,只是因为,他发现之前儿子,在他与三叔交谈的时候,便在想办法要拉他大姑到一旁,而当他与大姑聊天的时候,李淏阳又会将他三叔拉到一旁。

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李辉翔发现,无论是他大姑还是三叔,被李淏阳拉到一旁之后,虽然他听不见李淏阳与他们再聊什么,但是,无论是他大姑还是三叔,时不时都会朝他看一眼,并且,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和表情,充满了犹豫与无奈。

他哪里还会不明白,儿子这是在打听某些事,并不是说那些事见不得人,而是,他有自己的安排。

也不是他害怕让自己儿子知道什么事,他只是不想那些事,是别人讲给李淏阳听,这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一直以来对李淏阳的教育方式。

而他,又不能去怪自己的长辈,所以,他宁愿被误会,也要带着李淏阳离开。

而李淏阳,显然也不理解自己父亲的做法,以致于在上车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

“累了?”

李淏阳转头看着自己父亲,摇了摇头,李辉翔暗叹了一声,“今晚咱们回城里住酒店,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爸爸与你爷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吗?爸爸记得,从你上小学三年开始,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就不再以讲故事的方式哄你睡觉了,可是今天,勾起了爸爸很多的回忆,爸爸也想再体验体验,讲故事哄你睡觉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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