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打定主意,不想再耗费太多的时间,她拿着手电筒,迅速侧身,飞速往走廊深处跳去。
那些人伸长了手,却碰不到桑榆的衣角,有人怨毒地盯着她,终于是忍不住,违背了规则猛地扑过来,桑榆用手电筒挡了一下,说了声抱歉,随后一脚把它踹了回去!
这些学生的战斗力可比灯笼村里的那些东西和宿管小多了。
桑榆抹了把汗,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森冷的风一吹过,冷得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
桑榆顺利穿过那些人伸长的手形成的窄小走廊,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拐角处。
此时,一阵惨叫声忽然在身后响起,桑榆一怔,扭头看去,所有的宿舍都紧紧关上了宿舍门。而刚刚过来扑她的那个学生的宿舍门开着,她被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混杂在惨叫声里的,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和咀嚼声。漆黑的液体流淌在走廊上,惨叫声很快消失。她上半身在外面,在她的惨叫声停止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那是宿管。
她的衣服颜色斑驳不清,她半蹲在走廊的黑暗里,桑榆看得不太清晰,但风一吹,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灌进鼻腔,桑榆的脸白了白。
这个宿管怎么……
有些不太一样?
她杀死了这个为了扑她而离开宿舍的同学,并且……宿管俯身,咯吱咯吱的碎骨声再次出来,她咀嚼的声音黏腻,像在吃麦芽糖,可她分明就是在啃食这具尸体。
上一次她冲上六楼,宿管是揪住了她的头发,问她为什么要犯禁,可这次,她没有询问同学为什么要离开宿舍,她干脆利落地出手,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的杀了她,并且啃食。
等等,难道每重复一次,宿管的限制就越少?
桑榆忽然意识到,她居然站在这里,看宿管吃人!
桑榆骤然回神,抓着手电筒就跑,头也不回,往楼梯间冲了过去!
上七楼的楼梯依旧在,桑榆向下看了一眼,从V字的楼梯夹层缝隙看去,向下没有任何人影。桑榆便立即往上奔跑,从这个方向过去,往七楼去找。
七楼住着的“学生”也是属于宿舍楼的“学生”,它们也需要遵守规则,这样的话,桑榆进入七楼的风险就会小很多。
可是等到她出楼梯间,往第一间宿舍看过去时,诧异远远大于恐惧。
“4-115”
她……
回到了一楼?
七楼不见了?
桑榆站在楼梯间门口,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尽量转动因为疲惫而有些凝滞的大脑。
她从四楼跑到六楼,是因为想起之前听许长安的呓语提起过天台,她往六楼通向天台的台阶,在那里被宿管抓到时,看见了那扇生锈的大门,在这里,和她记忆中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之后,她遵循宿管的命令,下到二楼,在二楼走廊看见了许长安。从二楼到一楼,桑榆是追着许长安去的,在一楼拐角大门处,她一拐弯,就来到了不应该存在的七楼。
出于安全考虑,她没有立即进入走廊去找许长安,而是选择绕到六楼,从六楼另一侧楼梯再绕上去七楼。这次,她直接从六楼进入到了一楼。
跟着许长安的时候,她才进入了七楼,而没有跟着许长安的时候,她走的地点都相对正常,和记忆里的没有太大区别。
原因出现在许长安身上。
可她不能再去七楼,要怎么再找到许长安呢?
容不得她思考更多,身后的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桑榆回头,看见裹着厚重血腥味的宿管慢慢下来,一身的工作制服被殷红的血液染得斑驳。
她靠近了,鼻尖萦绕的那股血腥味就更加浓郁。
桑榆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现在的宿管速度有多快,但她刚刚在六楼时恢复了些体力,勉强还能跑过这段走廊,往拐角大门而去。
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桑榆顶着巨大的压力,蒙头往前跑!
一秒。
两秒。
三秒!
在第三秒,她冲到了拐角。
这次和上次追着许长安一样,一楼的大门不翼而飞,又变成了一条幽深走廊。
桑榆往第一间宿舍的门框上看去——
“4-601”
不是七楼!
没有许长安的时候,她只能在一至六楼不断徘徊?
桑榆冲回楼梯间,继续往上爬去,不出所料,进入更上一层的走廊之后,第一间房间上赫然标着“4-115”。
搞清楚了这个,桑榆一口气还没松下来,脖子忽然被一只黏腻潮湿的手抓住!
脖颈处的颈动脉窦被掐住,桑榆立即失去反抗能力,呼吸近乎消失,眼前漆黑一片。
宿管的手劲非常大,桑榆连一个气音都发不出来,在窒息的痛苦中,她什么都想不到,只听见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
……
世界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黏稠得像被丢进水晶泥里,窒息感伴随着她,伸出的手摸不到任何东西,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
桑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地飘浮在什么地方,那是一个黑暗,没有声音,没有气味,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
“…………桑……”
“桑……yu……”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桑榆忽然听到了一点细微而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的手抓到了柔软的东西,她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多。
“她……醒……”
最后。
她的眼睛终于感受到了橘红色的光。
“桑榆!你终于醒了!
”许瑶的声音在耳畔敲鼓似的响起,桑榆迷茫地睁开眼睛。
这是她的宿舍。
宿舍的窗户拉着窗帘,光线并不刺眼,桑榆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才慢慢地从无知无觉中恢复过来。
“她刚才显然就没听见你说话吧。”另一个宿舍友林霖琳没好气说道,“医务室的医生说了,等她醒了,要让她自己缓一会。”
“……早上了?”桑榆打断她们,发出的声音异常沙哑,“长安呢?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