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娟儿!”
许长宁捏着她的手把脉,百合掏出银针包递给小姐。
娟儿脸上洋溢着解脱了的轻松,她眼前晕乎一片微微眯着眼,好累啊,她要睡觉了。
感受到身体上的刺痛,她努力抬眸看到恩人在给她扎针,许长宁死死咬唇,触到她的目光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娟儿撑着力气抬手握住恩人的手,头上的鲜血顺着她的睫毛汩汩流下,忍着剧痛喘着粗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谢……谢,长……宁……姐……姐。”
手从许长宁手中滑落,娟儿身上的银针本来在无风自动,可随着娟儿咽了气,银针也停止了动作,像是察觉到这具身子的主子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娟儿?”
许长宁握着银针,银针的一端扎进她的手心,她的泪落下,再开口声音夹带着哭腔:“不是答应我去桃花村的吗?”
“为何骗我。”
百合流着泪不忍再看。
许长宁的双肩颤动,她把娟儿抱在怀里,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着脸上的鲜血,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娟儿的脸上,可死去的人没有办法再睁开眼。
“不是说了去桃花村的吗,你方才都答应我了。”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哭,她可以杀坏人,但她无法接受娟儿死在自己面前,一个无辜的人受尽了苦楚,好不容易见到光明,却连光都不敢触摸。
伤害早就布满了娟儿的全身,看得见的外伤,看不见的内伤,折磨的娟儿没有勇气活下去。
不该是这样的,凭什么好人就这么死了,让他人心中痛快,她如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些造口业的百姓,一字一句道:“倘若以后你们遇到了贼人,就想想今日你们的所作所为!”
“希望到时候会有人救你们,如果没有……呵,你们就死吧。”
柳诚之在她身后蹲下,高大的身子把她的身形罩进自己的领地,在她说话的同时,他如墨般的黑眸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那些百姓,有人身子一颤竟是被吓尿了,接着其余人反应过来后立马跑出娟子家,躲进自己家中用被子捂着头不敢出声。
许长宁轻柔的给娟儿擦拭着血迹,注意到她穿着的衣服:“百合,去买身衣服来,买口上好的棺材,再请人给娟儿收拾打扮一番。”
“愿娟儿下辈子穿金带银,一辈子无忧无虑。”
她无声的落泪,傅砚之掏出手帕想给他擦拭又惊觉不对收回帕子。
老汉靠在墙边哭着哭着却是断了气,他如何忍心让娟儿在黄泉路上再被人欺负,作为她爹他得跟着去,在黄泉路上也要拼尽全力保护好女儿。
夜深人静时,城外一处风水宝地落了一座新坟,旁边是娟儿他娘的墓,老汉葬在了里头,娟儿的坟紧贴着父母的坟。
纸钱随着风儿四处飞舞,许长宁在坟前蹲着烧纸,柳诚之在她身侧和她一同烧着,火苗随着风窜的老高,百合桃十三傅砚之等人也在烧纸,四周一片寂静。
等所有纸钱烧完,柳诚之微红的眼盯着许长宁,他声音低哑:“阿言,回去让我给你包扎好吗?”
她还穿着血衣,当时他们想要给她包扎被她强烈拒绝了,手臂处的伤口不知流了多少血,看的几人心疼不已。
许长宁起身想说什么,可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雨在此时落下,掩盖住了几人的惊呼声。
“夫人失血过多,得好好养伤。”
百合焦急道:“三天了,我家小姐为何还不醒。”
柳诚之低头盯着怀中的女子,大夫叹了口气:“夫人情绪大起大落,受了刺激急火攻心陷入了昏迷。”
“又失血过多,在等两日看看吧。”
百合眼睛都哭肿了,桃二等人回了金州城却看到了昏迷的夫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气得牙痒痒,又得知贼人都被夫人杀了,心里还是堵了口气。
他们整日在金州城暗自搜寻,势必找出与大汉们接头的上家,这些拍花子干起事来十分老练,肯定还有更多的孩子需要他们去救。
桃二等人也是卯足了劲,希望等夫人醒来后得知拍花子被一锅端了能开心些。
郡主昏迷的事瞒不住,阮画和几家小姐跑来会宾楼探望郡主,被百合桃十三等人挡了回去,几人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担心,走前把探望的礼品塞进了百合等人的怀里后就跑了。
傅砚之在府中喂鱼,前几天大雨池塘里的鱼儿都翻了肚皮,现下喂的是换的新鱼,听到脚步声他开口道:“醒了吗?”
“公子,郡主还未醒。”
装着鱼食的盘子被他扔进了池塘中,鱼儿们吓得四处逃窜,他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去看看郡主。”
小厮硬着头皮挡在他身前,不敢抬头看他:“公子,老爷说不让你出去。”
“呵。”
他无所谓的笑了,父亲说不让做的事情多了,可也没哪一件他是没做的:“怕什么,走吧。”
小厮急得满头大汗,但也不敢忤逆自家公子只好跟在公子身后,刚走出庭院迎面撞上了老爷,傅远看到儿子出来就知道他又不打算听他这个父亲的话,他抬手,府中的侍卫上前围住傅砚之。
“父亲,这是何意。”
傅砚之狭长的眼尾一挑。
“砚之,为父劝你趁早打消你的那些心思。”
傅砚之嗤笑一声。
傅远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倔强的嫡子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他转身往书房走去,傅砚之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抬脚跟在了傅远身后。
书房内只有父子二人,傅远和傅砚之坐在棋局边,各执一子下棋。
“砚之,金州的世家小姐不少,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
傅砚之落下一子:“我暂时不想成婚。”
傅远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也不生气:“她和太子两王都扯上了关系,你贸然接近她,稍有不慎会连累整个傅府。”
傅砚之笑了:“父亲放心,我知道分寸,再说郡主已为人妇,我没有抢人妻子的习惯。”